第19章 恶奴

“可不是嘛！要说这府中，除了那位二小姐，谁还能有这般无法无天的胆子……”李嬷嬷哭嚎着，恨不得立刻添油加醋地把容思如何“虐待”她的细节，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谁知话还没出口，外头的小丫鬟便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禀报道：“二小姐到！”

“她来做什么？”裴氏一阵头疼，真是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儿！前脚刚把容思这个烫手山芋接进府里，老爷那边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偏偏荣千那事儿，眼下还离不开容思的“帮忙”，这节骨眼上，真是糟心透顶！无奈之下，裴氏只能摆摆手，示意放容思进来。

“母亲……”容思一进门，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位还是早上请安时，那个穿戴得体、举止端庄的二小姐吗？只见她身上的衣衫，不知被什么撕扯得破破烂烂；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高高肿起的巴掌印；头上戴着的簪子，也歪七扭八，发髻松散，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下来。

虽说没有李嬷嬷那般狼狈不堪，可配上她那张如花似玉，又带着伤痕的脸蛋，顿时让人顿生怜悯之情，同情分瞬间秒杀李嬷嬷，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母亲……”容思再次凄凄惨惨地唤了一声。

“你这是……”裴氏眉头紧锁。

“母亲救命啊！”容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李嬷嬷：“……”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裴氏心里头虽然对这个乡下来的女儿，喜欢不起来，但明面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到位的。更何况，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容思这副尊容，着实叫人惊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遭了劫匪呢！

容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泣，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裴氏好言劝慰了好几句，她才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战战兢兢地看了跪在一旁的李嬷嬷一眼。不知为何，与她那双充满委屈和惊恐的眼神对上，李嬷嬷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裴氏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脸色一沉，厉声问道：“二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母亲说说！如果你真的受了委屈，我自然会为你做主！反之，若有人一味地装可怜，想要蒙骗我，我也绝不会轻饶！”

裴氏说这番话时，声音微微拔高，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夹杂着当家主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见，她的内心，还是偏袒着李嬷嬷的。毕竟，李嬷嬷在自己身边伺候多年，情分自然不一般。可容思呢？除了自己二丫头的事情，需要仰仗她之外，其他时候，说白了，她不过是一个义女，而且还是挂在大夫人名下的义女！自己这个后母，原本就不待见她。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老爷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如今自己让她顶着荣鸦的名字，老爷只会更加厌恶她！

容思自然也听出了裴氏话里话外的偏袒之意。换作寻常的大家闺秀，见到她这般阵仗，估计早就吓得双腿发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容思是谁？她可是21世纪的天才法医！什么开庭杀人的血腥场面没有见过？比裴氏吓人的，多了去了！因此，容思的内心，不仅没有半点畏惧，反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母亲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既然母亲公正严明，周围又有这么多的长辈看着，荣鸦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裴氏眉头皱得更紧了。只见方才还头贴着地的容思，忽然抬起头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大声说道：“母亲要为我做主啊！李嬷嬷这种恶奴，女儿实在是无福消受，不敢再让她教我规矩了！”

“你胡说！” 跪在一旁的李嬷嬷简直懵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容思在狠狠地“教训”了自己一顿之后，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话来！

什么叫做她无福消受，不敢让自己教她规矩？明明是她不由分说地教训了自己一顿，甚至还丧心病狂地将满桌子的菜，全部都倒在了自己的头上！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脸来恶人先告状！

“胡说不胡说，公道自在人心！”容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强忍着眼泪，哽咽道：“母亲若是有时间，女儿愿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您！谁是谁非，由母亲来明断！”

李嬷嬷下意识地认为，容思是要拿自己偷吃的事情，来说事了。不过，她倒也不至于害怕。到时候，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为了帮她试菜，看看里面有没有毒就是了。通过刚刚夫人那番话，李嬷嬷的心里，已经有了底。夫人还是向着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嬷嬷反倒不害怕了。她倒要看看，容思能够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容思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让眼泪肆意流淌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凄凄惨惨地说道：“母亲且听我细细道来！今日我去向老夫人请安之后，便和婢女，还有李嬷嬷一同返回。结果半路上，女儿的肚子饿了，便让李嬷嬷先回去一步，让厨房准备些吃食送过来。”

听到这里，李嬷嬷已经差不多猜到容思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大不了就是说，她回来之后，看见自己偷吃的事情呗！

裴氏皱眉道：“你继续说，挑重点的说！”

她的眉宇之间，显然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容思却不慌不忙，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李嬷嬷倒也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声‘是’，便走了。结果半路上，女儿遇到了晴儿妹妹……”

说到这里，容思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氏，轻声道：“女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呢……”

“有什么该不该说的？你说就是了！”一听到自己二丫头的名字，原本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裴氏，立刻就来了几分兴致。人就是这样，只有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地注入感情。要说先前裴氏还只是当做看戏一般，看待容思和李嬷嬷的事情，只待谁说的有几分道理，就相信谁；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