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晗晗殇

燕景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如同一个失了魂的傀儡，眼睁睁地看着这场闹剧。萧皇后早已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昏厥了过去。

一把冰冷的刀刃抵在子霜晗纤细的脖颈旁，身后的子书扶暨紧紧挟持着她，缓缓向御书房外退去。他贴在她耳边，用一种仿佛情人低语般的温柔声音，为她揭开最后的谜底，“晗晗，你猜错了一点，陆赢，从来都不是我的退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迷恋， “我的退路，从始至终，只有你啊。”

……

那根淬毒的银针，那把锋利的匕首，都是他早已备下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而它们最终指向的对象，竟然是她，子霜晗。

此刻，她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子书扶暨为何执意要站在她身旁……那根本不是什么兄妹情深，也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能随时随地，更方便地将她劫持！

真相如同利剑般刺穿她的心房，子霜晗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她嘲笑着自己的天真，竟然会选择相信一个时常让她感到陌生的人，一个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抛弃的人，一个曾经将她狠狠抛弃过一次的人！

子书扶暨挟持着她，跨过御书房高高的门槛，站在长长的廊下，面对着殿外黑压压一片的兵马。纵然太后还未赶到，子书扶暨手下的叛军，却大多已看清局势，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不再为他卖命。只有他身边的几百亲卫，依旧忠心耿耿地守护着他，不顾一切地站在他这一边。

“放开她！”谢丘怒吼一声，声震屋瓦。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弓箭，试图瞄准子书扶暨。

然而，无论他如何调整角度，子书扶暨都仿佛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一般，不停地移动，连带着子霜晗也跟着晃动。谢丘尝试了几次，始终无法找到万无一失的机会，只能不甘心地放下弓箭，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你当真执迷不悟，不肯投降？！”

子书扶暨仰天长笑，声音里充满了疯狂，“尔等乱臣贼子，立刻退出燕京，孤便放她一条生路！”

还不等谢丘做出回应，子霜晗便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她自嘲般地说道，“我哪有那么重要？连哥哥为了活命都可以对我拔刀相向，谢氏……又何必为了我，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江山？”

她久违地喊了一声“哥哥”，却依旧无法唤醒子书扶暨早已泯灭的良知。

下一刻，子霜晗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轻轻倾身，竟然主动将自己白皙的颈项，送向那冰冷锋利的刀刃。

子书扶暨猝不及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手中的刀尖也不由自主地从她娇嫩的皮肤上移开了半寸，“别动！”

他还要利用她当人质，自然不能让她真的出事。

“你当然重要，”子书扶暨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对面谢丘和萧铭彬的身上，“他们可舍不得让你香消玉殒。”

谢丘紧紧皱着眉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绝不会退出燕京，但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放你安全离开。”

子书扶暨环顾四周，看着身边仅剩的几百亲卫，知道自己已是穷途末路，根本不可能杀出重围。

他长叹一口气，终于松口说道，“准备马车，送我出城！”

听到这话，谢丘立刻示意手下照做。

很快，一辆马车便准备妥当。子书扶暨挟持着子霜晗上了马车，几百名亲卫紧随其后，护卫在马车左右。他冷声警告谢丘，不许派人跟踪，然后，马车便飞速地驶上了宫道。

寂静的黑夜里，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而响亮。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那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弱，车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在黑夜中留下一串模糊的光影，最终消失不见。

谢丘正打算远远地跟上去，却听到身边的副将急切地说道，“世子，王爷有令，让您尽快拿到燕帝的罪己诏！”

就在这时，萧铭彬夺过一匹战马，骏马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随着萧铭彬的驱使，马蹄声急促而有力，向着夜色中马车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见此情景，谢丘立刻吩咐几个谢氏亲卫跟了上去，而他自己则翻身下马，快步走向御书房内的燕景帝。

另一边。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地驶出了皇宫，又穿过了城门。

车厢内，马车不停地颠簸着，子书扶暨见她无力反抗，便索性收起了手中的刀。

她沉默不语，子书扶暨却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子霜晗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根本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

反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多半是谎言。

谁知，子书扶暨却突然低笑一声，“晗晗啊，我刚才答应谢丘，只要到了城外就放了你，可是我现在，却想反悔了。”

子霜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子书扶暨，如今你自己的真话和假话，你还能分辨得清楚吗？”

子书扶暨感受到她话语中的讽刺，却并不生气。他看着她凌乱的发丝，竟然主动伸出手，温柔地为她将碎发别到耳后，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之前同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如果我能够掌握天下的权柄，我一定会护你余生安乐，让你无忧无虑。”

“可是如今，我最最疼爱的妹妹，却站在我的对立面，这真是让我感到非常为难。”

他独自惆怅地感慨着，仿佛真的遭遇了背叛，格外伤心一般。

子霜晗实在听不下去了，厌恶地说道，“别再装模作样了，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

马车突然猛烈地撞过一个石坑，强烈的颠簸让子霜晗感到一阵恶心。

“殿下，马车陷进泥坑里了！”驾车的亲卫惊慌地喊道。

子书扶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不再伪装，毫不怜惜地抓住子霜晗的衣领，将她粗暴地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车厢门被打开，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扔向潮湿泥泞的地面。

子霜晗身穿的一袭红色衣裙，立刻被泥土染成了土黄色，脸上也沾满了污泥，狼狈不堪。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子书扶暨翻身上了一匹手下递过来的战马，他虽然不擅长武艺，但骑射功夫却还算不错，就连子霜晗的骑术，也是他亲自教导的。

此时，他神情自若地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少女，“那个听话的妹妹，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你，既然不愿意与我站在同一阵线，那么，也就没有继续留着你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