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晗晗，过来

“援军？”龙椅上的燕景帝剑眉紧锁，威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哪里来的援军？”

郑家军与陆家军皆戍守边疆，远水解不了近渴，京城之内，哪还有兵马能够勤王？

子霜晗朱唇紧闭，并未正面回答燕景帝的问题，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此时此刻，子书扶暨率领的精锐之师已悄然抵达密道洞口，与困兽之斗的燕景帝一行人，仅仅只隔着一道巨大的磐石。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一览无遗的开阔地，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藏身或者逃遁的场所。

一旦这块挡住他们生机的巨石被轰然推开，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处可逃的绝望境地。

沈令涟娇躯微颤，原本艳丽的容颜此刻也失去了血色，她紧紧地抓住燕景帝的龙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既然安平公主身手不凡，不如就让她与萧世子在此地率兵围剿叛军，也好掩护陛下安全撤离？”

燕景帝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铭彬，朕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朕的信任！只要你能成功平定叛乱，朕便封你为异姓王！”

然而，萧铭彬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回应，一旁的萧皇后却如同疯魔一般，声嘶力竭地破口大骂起来，完全失去了往日端庄贤淑的仪态。“天要亡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你这个昏庸无能的狗皇帝，倒不如早早退位让贤！”

“萧氏！”燕景帝闻言勃然大怒，面色铁青地咒骂道：“你终于露出了你阴险狡诈的真面目！”

“真面目？”萧皇后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守着你这样一位刚愎自用的君主，你以为当这劳什子的皇后很好当吗？直到前一刻，我仍然不相信暨儿会做出谋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是现在，我倒是觉得早点当上太后也没什么不好！”

“你休想逃脱！你就带着这个狐媚惑主的贱人一起下地狱去吧！哈哈哈……”萧皇后的笑声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站在一旁的子霜晗，看着状若癫狂的萧皇后，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同情。

不过，萧皇后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他们的确已经无路可逃了。除非有人愿意挺身而出，牺牲自己来换取燕景帝一线生机，否则燕景帝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可惜的是，无论是萧铭彬还是子霜晗，都抱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子霜晗之所以如此镇定，是因为她心中清楚，谢氏一族的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就算子书扶暨真的想要登上皇位，也没有任何理由加害于她。

萧铭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太子的谋逆行动，但他仗着自己是太子表兄的身份，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被太子痛下杀手。

至于萧皇后，那就更不用说了，谋逆之人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只会感到安心，她的腰杆这辈子都没这么直过。

真正感到恐惧和绝望的，恐怕只有沈令涟和燕景帝两人了。

萧皇后还在疯狂地笑着，燕景帝真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刀结果了这个恶毒的妇人，就在这时，只听见“嘭”的一声惊天巨响——

巨石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碎石四处飞溅。

潜藏在密道之内的叛军如潮水般涌出，燕景帝根本来不及逃跑，便被叛军团团围住。

叛军们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在火光的照耀下，子书扶暨缓缓地从密道中走出，一袭月光白色的锦袍之上，也沾染了不少尘土。

此刻的他，一改往日病弱文雅的形象，也顾不得什么孝道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燕景帝。

他神态冷静自若，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没有因为谋逆犯上而对燕景帝产生任何愧疚之心。

子书扶暨的目光径直越过众人，落在了被围困的子霜晗身上，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柔情，嗓音也变得格外轻柔——

“晗晗，过来我这边。”

子霜晗抬起头，目光与子书扶暨交汇，她看到子书扶暨的衣摆虽然被尘土所染，但却意外地没有沾染上一滴鲜血，可见这一路杀来，他仍然极力维持着自身的整洁，这份心机和手段，着实令人心惊。

她听见了子书扶暨的话语，但她的脚步却丝毫没有移动。

燕景帝眼见大势已去，又被子书扶暨彻底无视，顿时怒火中烧，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竟敢谋逆犯上！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紧接着，他又转过头，朝着周围的叛军怒吼道：“尔等所做的是株连九族的灭门勾当！朕乃当今天子，尔等岂敢如此胆大妄为？！”

然而，面对燕景帝的威胁和怒骂，叛军们却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子书扶暨闻言，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他这才缓缓地将目光转向燕景帝，眼神淡漠得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父皇，您已经老了，即便不是我来谋逆，也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

燕景帝听到这话，顿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了。“谁？还有谁想要朕的皇位？！”

子书扶暨顾自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嫌弃燕景帝话多又愚蠢，语气中充满了不耐。“只要您乖乖地写下退位诏书，我便给您寻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大胆！朕可是你的亲生父亲！”燕景帝怒目圆睁，眼眶因愤怒而变得猩红，死死地瞪着子书扶暨。

子书扶暨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微微勾起，但他并不想与燕景帝多费口舌。“我没有时间与您在这里浪费唇舌。”

说着，子书扶暨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圣旨，毫不客气地扔在了燕景帝的面前。

燕景帝不肯接，任由那份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圣旨滚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燕景帝从身边禁军的手中夺过一把弯刀，将其横在了萧皇后的身前，面目狰狞地威胁道：“你不认朕这个父皇，你总该认你的母后吧！”

子书扶暨见状，神色渐渐变得冰冷，燕景帝看到他的表情变化，还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于是手中的刀子握得更紧了。

可子书扶暨根本没有任何恳求燕景帝放人的意思，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轻声说道：“父皇，您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呢？”

“倘若您是我的话，您觉得，您会为了您的母后而就此放手吗？”

“不。”

“我只会让您，死得更加凄惨。”

子书扶暨那冰冷得仿佛透着死亡气息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燕景帝的耳朵里，燕景帝终于意识到，自己亲手养大了一个多么自私冷酷的儿子。

而这一切，都是被他一手引导造成的。

正是因为燕景帝的无端猜忌和刻薄寡恩，才让一个原本优秀的儿子渐渐离他远去，最终在无尽的隐忍和压抑中，变成了一个丧失了爱人能力的魔鬼。

而这一刻，子霜晗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子书扶暨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阴暗和危险，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兄长了。

他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毫不犹豫地抛弃，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她的安危呢？倘若他知道她与他站在对立的阵营，恐怕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在援军赶到之前，她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思及此处，就在燕景帝苦笑松懈之际，子霜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燕景帝手中的弯刀，将锋利的刀刃从萧皇后的脖颈上移开，转而抵在了燕景帝的脖子上。

燕景帝始料未及，震惊地看着自己接二连三地被身边的人背叛。

子霜晗却丝毫没有理会他震惊的神色，顾自地对子书扶暨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