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春梦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448更新时间:25/07/08 16:34:36
“这算什么稀罕事?”
远侍卫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尤其是某些细节,简直让他难以启齿。这些年来,他鞍前马后地跟在世子身边,眼瞅着世子孑然一身,自己也跟着形单影只,夫人压根就没想过给他张罗婚事。要说起姑娘,他都还腼腆得很,更别提让他当面描述那种香艳场景了,这可怎么说得出口啊?
“属下……属下不知该不该讲。”
“萧远。”萧铭彬的眼神骤然冰冷,仿佛寒冬腊月的冰碴子,锋利得能刮下人一层皮。
远侍卫心头一凛,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是云秀她……她在做梦,嘴里一直喊着……您的名讳,结果被同屋的七八个丫鬟给围观了,更过分的是,她还把枕头当成您给……睡了!”
远侍卫一口气说完,顿觉面红耳赤,这事儿实在太尴尬了,简直是府里的笑柄。
话音落地,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随着空气逐渐凝固,压抑感扑面而来,远侍卫恨不得立刻遁地而走,脑袋恨不得埋进裤裆里,根本不敢抬头看世子的脸色,生怕被无辜波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忽然,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带着怒意的冷笑,犹如寒冰般刺骨,直击人的心底,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实质,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远侍卫只听世子语气森寒地说道:“府里这些人,若是不好好整治一番,怕是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云秀被护卫粗暴地拖走时,还在崔氏面前苦苦哀求。
崔氏刚得知这桩龌龊事时,本想看在柳嬷嬷的面子上,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谁知却被萧铭彬知道了。
儿子是什么脾性,崔氏心里一清二楚。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即使身为母亲,崔氏也从未横加干涉,更何况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云秀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这等丑事传遍全府,幸好尚未传扬出去,否则岂不是让萧铭彬沦为街头巷尾的笑柄,成为那些长舌妇茶余饭后的谈资?
云秀最终还是在崔氏的叹息声中,被护卫们像拖死狗一样硬生生拖走了。
云秀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悲惨下场,她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连脚上的鞋子都被蹬掉了一只,狼狈至极。
柳嬷嬷无力保护女儿,只能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恳求崔氏出面搭救。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幽兰苑里,银杏一脸惊恐地向子霜晗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小姐,听说世子要活活打死云秀,这可怎么办啊?”
打死?
这手段的确够狠,不过倒也符合萧铭彬一贯的行事风格。
在子霜晗看来,萧铭彬就是个暴戾恣睢、心狠手辣的危险人物。
子霜晗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语气凉凉地说道:“你跟她关系又不好,这么着急上火做什么?”
“小姐,云秀姐姐虽然平时懒散了些,说话也尖酸刻薄了些,可毕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哎。”银杏低着头,满脸愁容,唉声叹气道。
子霜晗放下手中的葡萄,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走吧,去送她一程。”
银杏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子霜晗已经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她连忙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武宁侯府的练武场中央。
一座巨大的刑架巍然耸立,几个身材魁梧的护卫像扔破麻袋一般将云秀扔在刑架前,云秀抬头望见萧铭彬负手而立,隔着数丈之遥,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她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跪起来,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世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世子开恩,饶恕奴婢这一次吧!”
萧铭彬面无表情,神色冷漠,他的目光落在云秀身上那件质地上乘的衣裳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这衣料,是你的?”
云秀瑟瑟发抖,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能蒙混过关。
练武场的四周,早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丫鬟小厮,他们三五成群地远远围观着,既不敢靠得太近,又舍不得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好戏”。
这是武宁侯府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公开处刑,便是允许下人们围观的,这也算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若是不允许围观,自然就不会选择在这种场合行刑。
云秀平日里没少得罪人,树敌众多,练武台下,有的人是被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有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暗自窃喜。
听到世子发问,立刻就有好事者跳出来落井下石:“云秀身上的衣料,该不会是私吞了表小姐的日常用度吧?”
萧铭彬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一声轻蔑的低笑从他的薄唇间溢出,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屑,“扒了。”
云秀闻言,顿时惊恐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不是的!世子明鉴!这衣料是二小姐赏赐给奴婢的,二小姐可以作证!奴婢……奴婢绝不敢欺骗世子!”
“背主?”萧铭彬的神色愈发冷厉,丝毫不为云秀的辩解所动,语气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扒了。”
护卫们听令,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七手八脚地将云秀的外衣扒了下来。
白色的中衣紧紧地包裹在她的身上,隐约显露出几分女子的身段,虽然遮住了身体,却显得格外单薄,完全不合时宜。
台下那些心怀鬼胎的小厮们眼神瞬间变得猥琐起来,一道道充满恶意和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云秀的身体上扫视着,恨不得将她扒光。
明明云秀身上还穿着两层衣裳,明明没有露出半寸肌肤,但在他们充满侵略性的视线下,却仿佛赤身裸体一般,无所遁形,羞耻至极。
紧接着,云秀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冰冷的刑架子上,在绝望的挣扎之下,她脚上仅剩的一只鞋子也掉了下来,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萧铭彬从护卫手中接过一根粗长的鞭子,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饶有兴味的戏谑之色,语气轻佻地说道:“那日你梦里是如何叫的,待会儿便如何叫。”
……
当子霜晗和银杏匆匆赶到练武场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
萧铭彬神情冷酷地站在刑架之前,每一鞭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毫不留情,而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一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却露出了如此阴森可怖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在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为从地狱爬出来的嗜血阎罗,令人望而生畏。
子霜晗静静地站在台下,耳边充斥着身侧丫鬟小厮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以及银杏害怕而担忧的低语。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不知已经被抽了多少鞭子的云秀。
此时此刻的云秀,早已没了往日里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模样,在这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她无力地垂着头,整个人像破败的布娃娃一般无力地悬挂在刑架上,随着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令人不忍卒听。
云秀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子霜晗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是云秀伙同萧香梅、沈芦心想要陷害自己,是云秀自恃身份,目中无人地对自己冷嘲热讽,是云秀在睡梦中也要抹黑自己的名声……所以,子霜晗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过错。
虽然那天晚上是因为闻了迷香才会做梦,可子霜晗并没有从中推波助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