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二房风暴

“胡！胡说！”郑老太爷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郑常亮，呼吸仿佛被怒火堵塞。

“爹，老二一直性子散漫惯了，别跟他一般见识。”郑家宏一边柔声劝慰，一边上前扶住郑老太爷，仿佛表现出一副孝子的模样。然而，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那抹威严却迅速转向了郑常亮，语气骤然严厉：“看看你把爹娘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给老人家道歉！”

“道歉？”郑常亮冷笑一声，目光像火焰般灼烧着郑家宏，“你拖累了这个家多少年，可曾向我们道过歉？！”

他的话如火药般点燃了整间堂屋。那些压抑了多年的不满，化作一股猛烈的情绪喷薄而出。他脖子绷得僵直，眼睛里积蓄的愤怒像暴雨一样倾泻：“从小到大，你就自诩比我们高一等！为了你的科考，为了你的野心，爹娘省吃俭用，这些年我当缩头乌龟、忍气吞声，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害怕！怕重蹈苏氏的覆辙！”

“苏氏被流放那天，你欢欣鼓舞！但我呢？我吓得整夜睡不着觉！即使这样，我却逃不掉郑这个姓氏！”他的眼眶通红，语气几近咆哮。

郑家宏的脸霎时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你倒学会翻旧账了！说到底，是你自己没能力，还敢怪我？当年家里连私塾都给你读了，你一个秀才都考不上，这能怪谁？！”

“没能力？没脑子？！”郑常亮听到此处，更是怒不可遏，语气连声拔高，“郑家宏，你只要掰着手指头想一想，当年我为什么连个秀才也考不上！是为了你给夫子送礼，也是为了让你上平阳城的书院，才逼着我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为了成全你，为了你的所谓‘大局’，我赔了整条人生！”

这一番话，响得像滚滚雷鸣，把堂中的气氛搅得一片死寂。

郑卓然站在旁边，怔怔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他惊讶于二哥的激烈反应，也被父母那一瞬间的闪烁眼神震慑到了。原来，从未在意家事的二哥，心里的苦楚竟积压得这样深。当年的事情，他并非全然懒散，而是早已对这个家失去信心。

“这个家，到底是谁的错不重要！但绝对不是我和老三的错！”郑常亮冷冷扫视一圈，最后厉声说道，“既然如此，这家还是分了吧！按照族规，我们早已经符合分家的所有条件——父母无权拒绝！如今郑家的局面，还剩得下什么产业？你们毕恭毕敬护着大房，那就全都跟着大房过吧！”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拉起妻子的手，朝儿子招呼道：“我们走。”

郑二夫人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两个因气愤而瑟瑟发抖的老人，又偷偷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刘桃李，低声道：“夕食我们再去找你。”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刘桃李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她本以为郑家二房的“闹剧”不过是日常起伏，却没想到，隐藏的竟是一场震撼全局的飓风。

从前，二房夫妻之间的表现一直很奇怪。作为媳妇，她嫁进郑家之后就发现二哥好像对家族事务漠不关心，干脆放手不管。而他和二嫂的关系也日渐疏远，看似是彼此嫌弃的模样。直到有一次，大哥带二嫂去花楼之地，她才察觉到，两人原来是在“装”！

如今看来，这些年二房那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全是扮出来的。真正的聪敏与隐忍，竟然全隐藏在这表面散漫之下！

这一夜，大房和二房各怀心事，而三房刘桃李和郑卓然的谈话，则点出了更多让人深思的端倪。郑卓然低声说道：“今天二哥闹成这样，显然早有准备。他们这些年从未参与重要家务，平日连实权的地界都不去插手，但当年判刑时，他只挨了二十板，二嫂娘家的条件又十分清苦……如果不是早早有所规避，他们绝不可能到今天都安然无虞。”

刘桃李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下我可真信了。当初二嫂曾告诉我们，她怎都不愿意接受大哥拟定的婚事，非说不妥，如今回头一看，她早就心如明镜。否则，我们怕真会落入了更艰苦的境地。”

郑卓然透过窗外的冷月光，望向远方，神色复杂：“幸亏大远当初没答应家宏安排给他的姜氏联姻……看看姜家如今的下场，满门覆灭，阿莲，以后我们再决策时，绝不能被一己偏见蒙蔽！”

刘桃李轻轻一笑：“放心吧，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留犯糊涂的余地。走吧，还得开荒呢！”

夜幕深沉，等到戌时，郑远终于回家，进门便被下人大义拦住。他眉飞色舞，将白天的争斗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兴奋地道：“公子，没想到啊！往日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二老爷，竟然如此有魄力，怼得大老爷和老太爷都哑口无言！”

郑远默然，目光深邃。他原本以为二伯一房的异动会在更远的未来才显山露水，却没想到，隐藏的锋芒竟如此之早便开始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