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祺祺的抉择

郑家的堂屋里，气氛剑拔弩张，连空气都仿佛在凝固。先是小小的沉默，随后便如风暴骤起。

“你们和离了！”郑二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目光如火，紧盯着刘桃李，声音带着几分惊愕和不甘。

刘桃李微微挑眉，眼神冷淡如水，只是随意掠了一眼，连个字都懒得回应。然而，这份轻描淡写，瞬间让郑二夫人心如擂鼓，她瞬间悟了。这个曾经在郑家默默无闻的三弟妹，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当年在平阳城里，郑二夫人也曾喜欢这个操持家务、懂事孝顺的三弟妹。毕竟，刘桃李生在富裕人家，嫁过来后不仅承担了郑家两个老人的开销，也时常为家里琐事操心奔波。可随着郑家三房因被两老宠爱，逐渐被孤立，关系就早已破裂，坊间多少流言蜚语，二夫人又怎会全无耳闻？

她也明白，郑家的荣华，其实大半都被大房耗空了。从长子郑家宏科考、仕途晋升，到迎娶郭家的千金，一路扶摇直上，背后皆是三房刘家的银钱撑着。

郑二夫人嘴角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目光在一圈人脸上转了一圈后，爽朗地笑出来：“怎么，不如阿莲出山吧？”

这一句话如雷霆炸响，震得众人脸色各异。郑老夫人猛然直起身子，像被人踩了尾巴一般，声音陡然拔高：“不行！她不能走！我不同意！”

然而，比她更快一步的，是郑二夫人。她虽然平日看上去懒散，但此时却像猎豹般敏捷，一个跨步拉住了刘桃李，甚至站到了老夫人身前，满脸堆笑地劝道：“娘，别忘了，我们可是奴籍，什么能不能走、愿不愿意的，哪有我们做主的份儿？阿莲能出去，说不定还能让我们沾点光！”

她回头，“好心”握住刘桃李的手，语气满是讨好：“阿莲呀，我知道亲家老爷们疼你。他们把你接出去后，咱们这里可是仰仗你了。到时候，有银钱送来，祺祺你也能一并带出去！我们这一房可从来没亏待过你三房不是？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

郑家二老正气急败坏，听着这话却一时无力反驳。郑二夫人抱起小祺祺，柔声哄着塞到刘桃李面前：“你看这孩子刚刚三岁，还不懂事，全靠大人照顾。你三房不是最讲情义么？都是一家人，你肯定不会不管吧？”

祺祺乖巧地溜到大人身后，小心翼翼地抬头，怯生生地看向刘桃李，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求，又透着一丝不安。

刘桃李看着这个小侄孙，下意识咬了咬嘴唇，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明白，祺祺的父母此时希望把孩子托付给她，就如同在赌博，而她自己，却是他们唯一的筹码。

“阿莲会带的。”一旁沉默的郑卓然忽然出声。他声音冷静，却掷地有声，像是从头到尾都已看透。

这句话竟比千言万语更有力量，郑常亮夫妻一时间激动无比，连连点头：“三弟妹，你果然是最善良的！”

郑二夫人更是兴奋，抱着祺祺对刘桃李道：“那祺祺以后就托付给你了，阿莲。好孩子！你放心，等到我们积攒些银钱，一定拼命为祺祺争取自由。”

眼瞧着这二房夫妻一唱一和，老头老太更是气得面红耳赤。郑老夫人怒不可遏地拍着椅子：“不行！我绝对不允许阿莲走！三儿媳妇不能走！”

郑卓然静静看着母亲，忽而低声问道：“娘，您是真舍不得阿莲，还是舍不得一个善良又孝顺的儿媳？”

一句话像寒刀般直插人心。郑老夫人怔住了，眼神闪躲，抖着嘴唇讷讷道：“你胡说八道！她敢走？当初是我郑家娶她来的，她怎能如此自私！”

郑卓然不为所动，直直跪倒在两老面前，低声长叹：“爹、娘。儿子不孝，可如今分家已是唯一的出路。如果阿莲能走，那也是为我郑家留下了一分念想。您放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都不会忘恩负义！”

刘桃李也跟着跪下，泪光在眼中滑过，却又强忍着什么，一语未发。

就在这沉重的气氛中，郑常亮忽然挺直了腰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红着眼的他怒斥二老：“爹娘！你们从小偏心到现在，是不是早就忘了，我和三弟才是你们的亲骨肉？你们一心只为大哥铺路，他当官，当官了还要我们供着！我呢？连选个妻都成了凑合过日！”

他捏着拳头，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拔高：“你们亏欠的，不止是我一个。三弟当年被你们折腾得烧坏了脑子，现在好不容易撑起这个家，结果还要被你们拴死一辈子！你们的良心呢？！”

整个堂屋静得只能听到轻微的喘息声。郑老夫人瞪大眼睛，嘴唇颤抖，但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祺祺小心翼翼地蹭到刘桃李身旁，轻轻拉着她的衣角，仰头用含泪的眼睛看着她：“三伯母，我跟你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