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爹的秘密

将军府内，夜色沉沉。郑远看着刘桃李，感受着她那双噙满坚毅的眼睛，似火山即将喷发。他的拳头握得死紧，青筋蜿蜒如虬龙。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选择，都会伤害一个重要的人。

“如果我对不起父亲，那便是对不起小嫣一家，”郑远内心一片挣扎，“这条路，无论如何都注定了辜负。”

与此同时，苏嫣在房内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刚才她安慰河兮的每一句话都自信满满，可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决定会让郑远承受多大的痛苦。

夜风微寒，窗外有短促的急雨落下。郑远的声音忽然在寂静中响起，低沉而坚定：“爹，族亲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即便大伯他们再多质疑，现在是我自私，我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而去。大步踏入朦胧的夜色，像是急于逃离什么。刘桃李听到大厅里传来一声悲怆的啜泣，忍不住叹息。她走过去，坐到郑卓然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莲……”郑卓然哭得双眼通红，声音嘶哑中夹杂着不甘和悔意。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他对妻子的倚靠显得尤为无助。

刘桃李将袖子揽上，语气里混杂着无奈与心疼：“孩子们的心性，你该明白。别伤心了。先歇歇吧，明儿还要迎接场暴雨呢。”

郑卓然抹了一把泪，哑声问：“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说了，那你也不至于跟我和如意一起受这些苦。”

“那时候你的伤那么重，我怎么忍心说？”刘桃李低头淡淡一笑，语气里透着些难以言表的自嘲。可当她抬起头看向丈夫，故意换了嗓音的调侃淘气一笑：“再说了，二嫂那样懒散的人都没走，我又怎么会走？”

听到这话，郑卓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愣愣地抬头望着她，眼中像是注入了几分困惑和恍惚。

刘桃李瞧他这副模样，索性一边拍着他的手，一边半是调侃，半是叹息地说道：“想想你那二嫂，平日里看着像是讨人嫌，可她若真没心没肺，二哥会帮她在长辈前撑腰么？打啊吵啊，全是做戏给大哥和你看。”

郑卓然恍然若有所悟。他微微点头，似乎终是回想起当年那些片段。二嫂于人前又骂又闹的场景，仿佛浮现眼前。母亲责骂归责骂，但大哥后来居然再也没带过二哥去那烟花地。

回忆滚滚如潮，席卷在郑卓然的脑海中，让他一时脱离了现实。

“难不成，二哥他……”郑卓然喃喃，震撼溢于言表。

刘桃李见状，眼底隐约闪过一丝无奈与疲惫。她站起身，将桌上的笔墨收拾好，不再作声，徐徐走进内室。厨房的灯火不知何时熄灭，长夜依旧静谧。

这一夜，郑卓然没有入眠。他坐在大厅的木椅上，静静地发呆，往日埋藏在心底的事情无意间被一扯开，各种斑驳的碎片竟拼凑出了新的画面——他忽然觉得，这些年他或许一直都看走了眼。



天边泛起些微亮的曙光，金豆推开房门，就看到厅堂里一袭沉默的身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连忙走过去，手里还握着一件厚重的棉袄，轻声唤道：“老爷，老爷？您这是坐了一夜吗？”

郑卓然抬头，那双眼睛依旧充满迷茫，嘴里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天亮了吗？”

“亮了！都卯时了！”金豆有些急，这太阳都从窗缝里照了进来，她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老爷，您快回房休息吧，可莫让夫人看见了，这身子熬不住的！”

郑卓然被搀起，经过门口时正好迎上了刘桃李。她已换好衣裳，即将出门。与丈夫目光相触时，脸上露出一抹微责的表情：“又在瞎熬夜了？把脑袋熬坏了可没人管你，赶紧歇着，早膳好了我叫你。”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最终没能顶过妻子的眼神，只能点点头，乖顺回了屋。



等到两个时辰后，他才被小意摇醒。

“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小意稚气未脱的声音里却带着几分责备，让郑卓然有些哭笑不得。他揉揉脸上的倦意，反倒没像往常那样训斥，而是满脸慈爱地应和：“爹这就起来，别吓着咱的小公主了。”

这样温和的态度，让小意多了一分狐疑，她皱着眉头打量郑卓然：“爹，您说真的不教训我啦？”

郑卓然笑着给了她一个摸头杀，比平日任何时候都温柔。

院子外，已有钻土的阵鸟在叫唤。小意三步作两步到菜地，偷偷溜到母亲身旁，小声嘀咕：“娘，我觉得爹今天怪怪的。”

刘桃李一边播种，一边挑眉瞥了她一眼：“去请咏叔叔吧，别瞎琢磨了。”

女孩撇撇嘴，不情愿地带着姐姐汐如离开了。而地里的繁忙却并未因此停歇，风动之中，似有另一场风雨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