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家族团圆引纷思

苏嫣轻轻点了点头，眉眼间尽显乖顺。

大安目送洪氏出屋后，又细心地检查了一遍内室火盆，确认无误才转身去邻屋守夜。

躺在床榻上的苏嫣望着透着微光的窗纸，心里有些明白洪氏的用意。只是自己如今身子虚弱，实在难以分心多虑，索性将疑虑压在心底，并暗暗打算，待身体稍好一些，再找个时机好好与母亲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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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边刚升起淡淡的微曦，院落中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二姐，我回来了！能进来吗？”隔着门，苏衍的嗓音透着几分急切。

守在隔壁的大安立刻闻声跑了过来，见是苏衍，连忙恭敬行礼。随后扣了扣门，低声请示：“小姐，苏公子来了。”

苏嫣这几日卧病在床，躺的时间久了竟也有些浑身发软。所以，听见声音后，她微撑起身子，虚弱地笑道：“进来吧。”

门缓缓被推开，寒风裹挟着一丝冷气。苏衍却似早已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一进屋便将手提的包袱放在桌上，满脸关切：“二姐，这几日胃口如何？看你瘦了些。我特意带了些你爱吃的奈干，还有滇洲那边的消息——你最挂心的，终于来了回信。”

苏嫣听到“滇洲”二字，眼中立刻燃起了亮光，却强压下焦急，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声问道：“回信？那边可还算安好？郑家是不是被安置在军田地带？”

苏衍摘下手套，露出冻得微红的指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笑着安抚道：“具体内容我不确定，但舅舅一向稳重，怎么会置郑家于险地呢？你先看看，或许里面能说明点端倪。”

苏嫣接过信，拆开的动作既急切又谨慎。

苏衍坐在旁边，用手捂住热茶盏驱寒，眼静静地注视着二姐的表情变化，心里略显不安。

许久，她放下信纸，难得露出一丝浅笑，摇头自言自语：“舅舅似乎与我考虑的思路完全不同，他偏偏把郑家安置在了军田那边。”

苏衍愣住：“军田？那地方不是随军队收拢整顿，还很动荡吗？这样做，舅舅的用意——”他话音未落，皱了眉头。

苏嫣思量片刻，忽然想通了一切。她抬眸解释：“与其说冒险，不如说别具深意。如今难得局势平稳，而军田人才辈出，是将功赎罪的最佳场所。舅舅怕是希望郑家人在那里出力立功，为他们挣得自清的机会吧。”

苏衍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面露佩服之色：“真是长一智，这样一来，郑家运气好些的话，还真有可能通过立功扭转境地。何况舅舅在其中推波助力，岂不是双赢？”

苏嫣微微颔首，指尖轻抚信纸，却心有所思。她缓缓收起信，将其放入木匣中，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姨娘近日可有过来？”

苏衍立刻摇头：“姨娘依旧留在大雁村。她习惯了乡间生活，还要看家养鸡鸭，没打算挪窝。”

“马上年节了，难得一家相聚，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苏嫣皱了皱眉，语气里透着一丝责备，“咱们既是一家人，就该团圆相守。姨娘孤零零的过年多冷清？”她语气变得郑重些，目光直直落在苏衍脸上：“听我的，接姨娘过来过年。”

苏衍闻言，似也觉得有些理亏，不再辩解，只是点头：“好，等工坊休假了，我立刻去接人。”

苏嫣见他态度放松，松了语气，轻声道：“今年虽然收成不尽人意，但工坊年节的奖励还是得提升。大家今年为了家族也算尽心了，趁这团圆年，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苏衍郑重地点头：“记下了，二姐。回头我就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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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未落，门外却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记住什么，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说话间，洪氏推门而入，步履稳健，一脸威严。她的目光冷冷扫过苏衍，接着板着眉稍道：“既回来了，还不赶紧去厨房吃点早饭，别杵在这打扰你二姐休息！”

“娘！”苏嫣轻轻拉了一下洪氏的袖口，眉眼间满是嗔意，“这是弟弟担心我，特意来送信的。舅舅还专门写了信给您呢，您要不要看看？”

洪氏闻言顿了一下，却并未打消训斥的念头。她转头看向垂眉顺眼的苏衍，挥了挥手：“吃完饭早些休息去。多学学你二姐，别总像个混世小子似的。”

苏衍连忙恭敬行礼，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对苏嫣说道：“二姐，有事随时让大安或小康去找我。”

苏嫣无奈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较劲，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好，别耽误了，去休息吧！”

待苏衍离开后，洪氏目光微暖，回身坐到榻边伸手扶起苏嫣：“早食做了豆浆和牛乳，你这几日虚弱，想喝点什么？”

“豆浆。”苏嫣软糯地答了一声，那副乖顺的模样，让洪氏心里酸涩。

正待起身的洪氏却听到女儿悠悠说道：“娘，舅舅在信里还邀请您去滇洲做客呢！”

洪氏回过头，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女儿，那张巴掌大的脸终于泛起了点红润，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期待。望着这样的苏嫣，洪氏再硬的心，也仿佛瞬间化开了。

“恢复得好再说吧。”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她转身走出房间，踩着走廊上积起的薄雪，目光远远看向天际，脸上掩不住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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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书房的灯还亮着。

苏时咏踏步而入，看见洪氏端坐在桌旁，眉头蹙起，似在想着什么。他将披风解下，略显疲惫地问：“怎么还没歇下？是出什么事了吗？”却见洪氏抬头没有搭话，只是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推到他面前，开口问道：

“书院的事，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