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妙计“师祖”

冷冽的秋风虽掠过街巷，却没能驱散苏嫣脸上的笑意。她一手捧着几本手缝书籍走进书肆，清脆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掌柜的，这是族弟族妹们所默出的书籍与故事。”

书肆掌柜闵四见到苏嫣，眉梢一挑，露出熟稔笑意，“哎哟，鸢娘子，可算逮着你了！听说你昨儿就到城里了，我还当你把这边给忘了呢。”

闵四虽是书肆的掌柜，但乡里乡亲的，大家都习惯称他一声“四叔”或“四兄”。

苏嫣将书籍递上，嫣然一笑，玩笑道：“哪敢忘，您这小店可还得靠它帮我补贴家用呢。”

她顺势扫了一眼书肆门口的书架，像是不经意般问道：“对了，闵掌柜，您这店门口若贴告示，不知是什么价？”

闻言，闵四翻完书，随手交给身旁的小厮，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起她：“你这是要寻人还是寻物？不过，我这书肆可是个清净地，不容乱涂乱画。”

苏嫣轻轻摇头，带着点促狭笑意：“不是寻什么，我想招学徒。”

一旁的苏陇忍不住挑眉，满脸疑惑：不是收学子吗？为何突然变成了学徒？

实际上，苏嫣昨夜已反复考虑收徒之事。眼下苏氏在悍州名声平平，她决定从小处着手，循序渐进。

闵四闻言，不禁哈哈一笑：“鸢娘子，这可不是老朽不帮你。只是啊，收学徒这事，可不仅仅贴张告示就能成的——关键是得有工籍。你嘛……”他话未说完，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苏嫣猛然拍了下脑门，顿时醒悟：“哎呀，倒是我疏忽了！光想着罪籍之事，竟忘了户籍还是硬门槛。”

尴尬归尴尬，她仍不耽搁，当即虚心求教：“多谢四叔提点。那依规矩，除了工籍，还需办理什么手续？”

闵四将双手揣进袖筒，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收学徒啊，原则上确实只有被公认的大师傅才能办成。你若声誉响亮，自然能吸引人主动拜师，旁人也不好挑剔。”

苏嫣低眉沉思片刻，随后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告谢。刚迈出书肆大门，便听到闵四在身后笑着招呼：“鸢娘子，你书钱还没给呢！”

见状，苏陇趁机凑到掌柜柜台，补充道：“我们还需要一些竹纸，再加两罐上好的墨。”

等结账完毕，闵四似是想起什么，眯眼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鸢娘子，老夫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您直言便是。”苏嫣抬眸示意。

“城里的茶肆啊，近来总播放你给的这个《西游记》。我瞧着，他们根本没经过你的同意，直接拿去赚钱呢。老夫只怕你吃亏，故而提醒一声。”闵四神情隐隐透出一丝同情。

苏嫣闻言，笑意渐敛，眉目里闪过些许冷静与了然：“多谢四叔提醒，我明白了。”

然而，离开书肆后，苏陇却怒气满脸，连连转头盯着书肆方向，忍不住抱怨：“鸢姐姐！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偷你写的故事！这不是砸了我们的生意吗？”

苏嫣脚步不停，语调却淡然：“苏氏眼下虎落平阳，若与他们冲突，只会是我们更吃亏。”

她的目光扫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尽管神情从容，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另谋出路。眼见大好一桩生意被人肆意剽窃，不仅愤懑，还透着些不甘。

苏陇急忙小跑上前，悄悄瞄了她一眼，小声安慰：“没事的，鸢姐姐！真正有眼界的人才不会与偷窃者为伍，他们还是会买咱们的书！”

苏嫣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心里波澜起伏。思索片刻，她忽而目光一亮，脚步不禁加快：“小陇，咱们去找七婶，明日便启程回家。”

苏陇被她的急切弄得一头雾水：“回家？干嘛这么急？”

未等他追问，苏嫣笑意满满地给出了解释：“七婶家堂兄，不是已经脱了罪籍吗？既然他们还要给高起五百两，那便让他弄个工籍出来！”

卢婉蓉听闻，满脸狐疑：“可是小绰平日并无什么奇特技艺，如何成为工籍？”

苏嫣见状不禁笑起来，眉梢轻挑：“医术啊！单凭他医学理论，便足够通过户政司的考教。”

卢婉蓉这才恍然大悟，却又想到别的困惑：“可绰堂兄是男子，你收的若是女学徒，这岂不有所不便？”

苏嫣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答得云淡风轻：“那便让他当‘师祖’，我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师父’！”

她话音刚落，正在喝水的苏衍差点呛住，看着她满脸不可思议。扣上“师祖”名头，这法子竟有些惊世骇俗。

旁边的苏陇却是眼睛一亮，连连拍手叫好：“对对对！‘师祖’管教名声，‘师父’管实务，两全其美！”

此时，苏嫣自信地扫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笑对卢婉蓉道：“放心吧！到时候让咱们苏氏的姑娘们上阵，个顶个聪慧伶俐，琴棋书画、女红账目，全都精通！”

虽说计划大胆，卢婉蓉仍是呆愣点头。眼见烂摊子逐渐有了收拾办法，郑远却一脸恋恋不舍地留道：“怎么又要回家？许多货物还没卖完呢。”

刘桃李却看得明白，插话安慰：“小嫣啊，商人自重眼利，百姓总爱信大店。你要是怕吃亏，以后便把货物寄存在莲姨这里，免得到处奔波。”

苏嫣闻言感激地应了声，随后话锋一转：“莲姨，正好我另有想法。你那胭脂铺，不如我们联合搞出一种花油。这东西面向贵妇，能赚大钱。不过，这次的分红，可能我要多些。”

刘桃李见她掏出拟好的协议，顿时笑起来：“什么分红不分红的，只管给你做主！莲姨护着你呢。”

苏嫣却轻轻摇头，将协议放到她手上，认真说道：“规矩不能乱。依律法，我等罪籍无权开店，不仅占了您的铺面，还得麻烦您替我交税，怎好不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