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家和难事

儿子倔强地歪着头，眸中透着一股挑战的锋芒，她神色一急，立刻跪地恳请：“爹，都是儿媳的失职。阿菁自小以娴静自持为本，在大京的名门闺秀中行事素来得体。难免对旁人略显严苛，今日不过是她见族妹行事有失分寸，一时气急才出口教诲，绝非心怀不善！”

“呵。”冷冷的笑音从一旁传来，打破了大堂内沉重的静谧。

苏嫣微微勾唇，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伯母真是巧舌如簧。只可惜，偏生有人愿意为推责而连累旁人。”

她的目光轻轻落过，停在苏菁身上。此刻的苏菁低垂着眼帘，面色煞白，显然被抛作了挡箭牌。

“十三丫头为何笑？”上座的苏申儒没有理会儿媳声泪俱下的辩解，却将话锋转向了轻笑的孙女。

“感慨罢了。”苏嫣目光坦然，语气中透着几分讥讽。“笑大伯母避重就轻，笑堂兄堂姐不辨是非。更笑今日这一出戏，竟是由亲人导演，也由亲人受辱。”

苏申儒沉吟，眉宇间的精明一览无遗。他捋着长须，抬眼瞧向次子苏申赋，意味深长地说道：“终于明白了你先前与我提的话。”

苏申赋含笑，却浅浅地叹息：“大哥，三十年苏家风雨，您何曾迟疑过？今日却因为几桩琐事愁思叠加。”

“大哥老了。”苏申儒低语，平日威严的目光多了几分疲惫。他侧目凝视妻子崔湘，语调肃然：“家事千丝万缕，或许是我们将子辈教得太过分明，反倒偏颇了些。我想，从今日起，家里的年轻一辈，我亲手调教。”

这话一出口，大堂内气氛陡然紧绷，却无人敢应声。

苏申儒转向长子苏鼎茂，目光坚毅带着些许惋惜：“茂哥儿，你自幼便肩负三代长兄之责，我倾注心血以教之，只盼你用功名传承苏氏荣光。可你呢？今日却用你的才名偏颇判善恶。你眼中的正道，早已失了人情。”

苏鼎茂满脸愧疚，抿唇不语，额头上青筋微微绷紧。

“光晟之过，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过失。”苏申儒语调一顿，目光微敛。“自明日起，我与你前往羊舍，从修建起始，直到完成。”

“什么？”族中的几位长辈听闻此言，纷纷惊愕，“大哥这又是何苦？”

“无需劝。”苏申儒抬起了手，制止了议论。他兀自看向苏鼎茂：“你自小是由我亲手带大，我懂你的心性。今日的偏失，只是歪了一隅。我还未入土，不愿再看我苏氏衰败。”

苏鼎茂哽咽，终难以忍住，双膝跪倒，低头认错：“儿子愧对爹，也愧对苏家！”

苏申儒叹了口气，抬手示意长子起身。却将目光转向了苏咏之，嘴角扬起些许安抚的笑容：“咏之，今日你受委屈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弥补？”

面对父亲的突然询问，苏咏之一时愣住，连连摆手：“没、没有弥补的必要！”

“大哥的不是，全由我改正。”苏鼎茂突然开口，表情郑重，隐隐间带着些许悔意。他回头对苏光晟喝道：“还不快给弟弟妹妹道歉！”

然而，苏光晟咬紧牙关，顽劣的性子不改，冷哼一声扭头出了大堂。

这一幕让苏鼎茂面色铁青，却无力再说。

“他若不改教导……”苏申儒猛然抬眼，肃穆之中流露杀伐决断，“我宁愿断臂自保，也不能让苏家败在此人之手！”冰冷的语气让堂内众人皆屏息，崔妊吓得连频点头示意。

崔妊十年来挂着虚伪面具，今日的惶恐却分外真实。她转向洪氏，语带歉意：“秀英，这次确是我们的不是，我定会弥补小嫣与小崧。”

洪氏抬起眸子，微微一笑，紧握拳头后终于松开：“既然如此，那就听家主裁定吧。孩子们还小，打闹总是难免的。”

苏申儒捋须而笑，赞叹道：“十三丫头，这份豁达，家族中难得一见啊。”随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你必须明白，一个小女子倘若只讲报复，难免陷入是非泥沼。真的不用爷爷帮忙？”

苏嫣坦荡一笑，轻轻摇头：“爷爷放心，我自会以己力维家。”

苏申儒点头，目送众人退出后，脸色却逐渐沉了下来，大堂里陡然只余几位家中重臣。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