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族内风波起

镇牧司的张成柱，这位终日挂着几分倦容的吏员，此刻正叉腰伫立，目光中充满了对苏家男丁们的嫌弃。他看向一旁气喘吁吁的苏时咏，忍不住高声数落：“苏时咏，要不是遇见我，早让你去修路服役去了！到那儿，怕早被人揍死了吧！”

苏时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张成柱，挤出一抹不服却又不得不低头的笑容：“张兄，这也不能全怪我不是？我真是尽力了啊！”

谁料这话像火星点进了炸药堆，张成柱顿时黑脸发作：“张兄？我比你小！我！比！你！小！以后叫我张大人！”

一旁的苏崧听了嗤了声鼻子，但还是忍住没接话。就算是他这种平时近乎冷漠的男人，被这两人的日常互怼也听得忍俊不禁，有心无力却又不便插手。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愉快响起：“张大人，请喝茶。”

众人抬眼，只见苏嫣举着篮子，微笑着朝张成柱快步走来。她动作麻利，将篮中带来的茶水和糕点一一奉上，语气恭敬又还带着三分自嘲：“张大人，多谢您费心。我们苏家族人素来以读书谋生，对于这些重活，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惭愧得很。”

张成柱原本阴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半躺在木椅上，带着几分倨傲扫了她一眼，语气也跟着柔了些：“你们这些书生啊，就是一个比一个废。要不是念在你们肯出钱请人，我岂会留情？早说了，夏收秋忙，你们还指望老天爷替你们下地干活？”

苏嫣闻言，忍着内心的烦躁，浅笑着点头附和：“哎，张大人说的是。我们如今已经在慢慢习惯了，您看，比刚来的时候，能挑动水桶已经是大进步了。”

她这自黑的话，倒让张成柱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远处的影子却带着嘲弄悄然逼近——二房那总爱找茬的苏仲之，只觉心头一阵不悦。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讽刺地冲苏崧开口：“咱们可都是同宗兄弟，姓苏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族人？你家那苏嫣真是丢尽了苏氏门楣！”

苏崧听言，深邃的眼眸掠过一抹寒意。他冷冷睨向苏仲之，直截了当地回击：“她能让全族多了一群羊，也能让我们填饱肚子；倒是你啊，除了靠庶女做些针线糊口之外，做过多少有用的事？”

此言一出，周遭的族人都停下了手里忙活的活，面面相觑，有些甚至忍不住低笑了几声。

苏仲之脸色涨红，用力将手上的木材重重摔在地上，一双眼愤愤盯着苏崧：“荒唐！你一个晚辈，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无礼？”

苏崧懒得应声，径自抱起一块石头，大步朝前走去。苏仲之怨恨地瞪向远处那忙碌的背影，又瞟了眼周围偷笑的族人，咬牙捡起木材重又开始干活。他心中暗骂：要不是父亲也同意，这种脏活累活，他怎么会沦落到要亲自做！

另一方面，苏均之也冷眼瞧着苏仲之狼狈的模样，背着一袋黄泥随意路过时甩下一句：“想想吧，做人可别坏了族规。不然除籍，可比你现在的日子要惨多了。”

苏仲之一听，脸色又是一变，不甘却只能认命地弯腰干活。

苏嫣的一番运筹帷幄，让整个苏氏族人在高墙的威压下暂时抱成了团。她不仅将计划呈给了三叔公，还让苏崧为族老们梳理了一遍当下的朝堂风波。自此，不少族中的长辈便对苏崧另眼相看，甚至视他为苏氏江山再兴的希望。

就在众人各自忙碌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招呼：“崧堂兄，大爷爷喊你回去族会。”

说话的是苏琴，她抱着几分得意，拉着旁边颇为矜贵的苏菁大步走了过来。

苏菁看向苏崧，淡然道：“跟我们走吧。”

苏崧依旧沉稳，只是眼角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苏辉。后者微微摇头，大概是示意他放心前行。

而后方的苏嫣自然不会错过此事，她迎上前，朝苏菁微微行礼开口问道：“菁姐姐，不知族会召集，所为何事？”

苏菁尚未回答，苏琴却已经抢先讥讽：“你一个没资格插足的娘子辈，问那么多干嘛？”

这话未免过于居高临下，苏嫣勾唇一笑，幽幽答道：“对哦，既然我们都是小娘子，我想菁姐姐和琴妹妹你们也不知道吧？”

苏琴气得鼻子一酸，苏菁则脸色微冷，下意识开口斥道：“苏嫣，你奉承无度，毫无底线，若不是看在崧堂兄份上，你早被苏氏除族！”

这话尖锐得有些过头，苏嫣却淡然一笑：“除族？听来颇为新鲜。”

苏崧轻易察觉出了火药味，声音低沉地拦住了争辩的空间：“够了，族规森严，除族非小事，菁小姐，身为嫡女，言辞不可妄自执念。”

苏琴刚欲反驳，便迎来苏崧一道沉冷的怒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你们已逾矩，若再无端指摘旁人，需自掌嘴，行规矩！”

苏菁满肚的不甘却不得不压下，福身向苏嫣道歉：“是我失礼了，抱歉。”

苏琴看见苏菁自降身段，只能咬牙照做，却在转身逃开时偷偷横了苏嫣一眼。

“莫理她们，”苏崧这才转向妹妹苏嫣，语气一缓，“嫉妒使人愚蠢。于我眼中，你是有担当的，为兄敬重你。”

苏嫣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松地笑了笑：“大哥哪里的话，天下枝飞百舸，何必与蜚语斤斤计较？不过好奇的是，爷爷们找你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呢？”苏崧揉了揉她的头，随即大步走向苏氏祠堂——那里，似乎等着一个重大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