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郑府惊魂夜

“到了。”苏嫣抬头，熟悉的郑家角门重现眼前，她一边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袖子，一边转头看了卢婉蓉一眼，示意她踩上台阶。

“咚、咚、咚——”卢婉蓉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重重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来了，来了，谁啊？”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回应，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浑身仿佛沾满柴灰的婆子探出头来，狐疑打量着门外的四人。

婆子的视线在苏嫣粗布缝补的衣衫上扫了一圈，脸色霎时染上不悦，皱眉挥手赶人：“走走走！别在这碍眼，要饭去别处。”说完，她毫不留情地“砰”一声关上了门。

“二姐，我们走吧！”苏衍一双小手紧握成拳，眼中压抑的怒火若隐若现，声音也带了几分强硬。

苏陇仰起小脸，一边憋着泪意一边赞同道：“姐姐，这里的人太过分了！咱们别理他们了！”

苏嫣耳边充斥着从门内传来的喧闹声和两位弟弟的委屈话语，脑海中却划过一个念头——郑家像是在张罗什么重要宴席？

她朝门户缝隙靠近，敏锐地捕捉着屋内透露出的脚步声，低声嘀咕：“郑府里好不热闹，看来来的客人不止一两个。”

“阿鸢，我们今晚还要投宿，可不能这样放弃啊！”一旁的卢婉蓉咬着嘴唇，神色倔强地拉起门环再次用力砸向门扉，“咚咚咚”几声，震得朱门微微颤动。

苏嫣转头拍拍两个弟弟的肩膀，语气轻柔却坚定：“别担心，我说过，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

然而，这一次门刚敲开，迎接她们的仍是那位满脸横肉、语气更为强烈的婆子：“我不是说了吗？别再敲了！再不走，我找家丁把你们撵走！真是不识抬举！郑府门槛是你们这种人能进的吗？”

眼看婆子即将甩上门，卢婉蓉急忙伸手挡住，正欲开口解释，却被苏嫣迅速拉住。她挤出一个恭顺的笑容，语气转为柔软讨喜：“婆婆莫急，我们不是随便来的。是西市静秋姐姐的娘托我母亲介绍来的，听说府上来了贵客，正好差人手，不信您大可以去问静秋姐姐。”

“静秋？”婆子的眉头微微一挑，带着几分狐疑的棱角目光扫过苏嫣，“那你说说看，这静秋是伺候谁的？”

“自然是郑家莲夫人那边的丫鬟。”苏嫣将静秋的伺候处对答如流，神情自若得毫无破绽。

果然，婆子的神色迅速缓和下来，呵呵笑道：“竟是静秋推荐的人，那好，快快进来，别让管家看见埋怨我拦了贤才。”

门缓缓敞开，苏嫣松了口气，但却发现卢婉蓉正满脸诧异地望着自己。面对她探究的目光，苏嫣迅速回了个安抚的眼神——她心中清楚，越是郑府这种大户人家，小人物的名字反而比主人的威名管用，因为，看门婆子压根儿未必会信什么莲夫人，却会对熟悉的丫鬟礼遇几分。

门刚刚关上，婆子却突然转身盯住苏陇和苏衍，眉头又一次皱起：“咦，这些小男丁怎么也带来了？可别坏了规矩！”

正巧，一名长随模样的仆人走了过来。婆子忙朝他招手：“小孙，这几位要不要带去前院使唤？”

那名仆人正要拒绝，抬眼却扫到苏衍满是决然的神情，他的气质让仆人一愣，随后高兴地拍手：“哟，这两个模样斯文俊秀，咱们这来了许多贵客，少不了伺候的人！”

可还未等长随继续，苏嫣和卢婉蓉已经齐齐上前，将孩子们挡在身后。卢婉蓉皱眉道：“不行，两个孩子实在笨手笨脚，怕误了大事，还望这位大哥包涵。”

“哎哟，小娘子别紧张！”长随似乎认定他们有几分独特，语气反倒更真挚了几分，“带你们去伺候少爷、小姐，既不会挨骂，还能赚上两串铜钱，这买卖算划算吧？”

苏衍立刻挺起胸膛，大声表态：“我去！”

“我也去！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一直靠姐姐和娘？”苏陇站在哥哥旁边，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

两兄弟眼中流露出的倔强让卢婉蓉一时哽咽，泪意悄然浮上眼眶。苏嫣也一阵鼻酸，他们，最大的也才堪堪十岁啊……

“好！行事谨慎，小心伺候。”卢婉蓉用颤抖的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语气中透着几分压抑的嘱托。

“知道啦！赚了钱就回来，不会惹祸的！”苏陇用力点头，刻意藏起泪花。

看着兄弟俩跟着仆人离去的身影，苏嫣心如刀绞，却还得忍住追过去的冲动。这时，婆子回过头，看她们情绪抑郁的模样，不屑一笑道：“走吧，小娘子。能来我郑家后厨做活，也得感谢你命好！”

接下来的一路，婆子喋喋不休地叨念。苏嫣没有做出回应，心中却掀起滔天浪潮。为了这些家人，她早就在心里酝酿了一个计划，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就到了。”终于，婆子停下脚步，指给她们一处杂乱的院落。随即，另一个年纪更大的嬷嬷走了过来，一番端详后冷冷吩咐：“大的去洗衣房，小的去帮厨。记住规矩，我们郑府可容不得一丁点儿差池！”

这句话堵得苏嫣心头一滞，深吸口气，重重点头：“知道了，我们自会尽力不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