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苏家奇谋

一家人围着小桌，一碗稀粥端在手里，却像滚石哽喉，谁也喝得不顺。贫寒如影，心酸满腹，可眼下的状况却由不得他们多愁善感——既无银钱撑腰，又少粮食果腹，连那为数不多的农具都得受官府掌控。

苏嫣微微抬眸，目光掠过家人压抑的神色，放下碗轻轻咳嗽一声：“祖母既盼我们过得好，咱就别在这里怨天尤人了。当务之急，是先熬过这个冬天。”

她挺直腰杆，语气冷静地布置：“姐儿，天气渐寒，柴禾得赶紧多备些，记着伐木别误了时机。”她随即看向一旁的父兄：“爹、大哥，这时候地冻土硬，再忙活田地也是徒劳。现下要紧的是稳住房屋，再看看能否挖个地窖，咱家必须得有所储备。”

话落后，苏嫣把视线转到洪氏身上：“娘，你和姨娘整理家务之余，抽空绣些花样吧。等我再去找莲姨，将它们换些急需的粮钱回来。”

话未说完，小小的苏衍一头凑上来，晃着自己的手臂抢功般开口：“二姐，那我呢，我干什么？”

苏嫣莞尔一笑，眼波柔转：“你呀，带上苏陇做我的机动兵，哪里缺人，我喊你们。”

“啥是机动兵？”小少年咬了咬嘴唇，半懂不通地追问。

旁边的苏时咏靠墙而坐，懒洋洋地甩了个眼神：“意思是灵活应付，你这小脑袋瓜就别多想了。”

苏嫣听罢，诧异地扫向苏时咏。一瞥之下，她心里咯噔一下：居然是整日娇弱无力的爹第一个明白了她话里的现代词汇，这可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你瞧什么？我平时疼你白疼了不成？”苏时咏被她奇异的目光盯得发毛，索性抬起巴掌在她脑袋上轻敲一记。

洪氏见状忍俊开腔：“咱小嫣这是佩服你的才智呢。”转而，她又凝重地交代道：“小嫣，记得出去采集柴禾一定不要单独行动。这荒郊野岭，拐子专挑好看的下手，娘可担心你惹祸上身。”

“放心吧娘。”苏嫣轻挑眉毛，娇俏地吹了吹垂下的前发，“大雁村虽穷，但还不至于生怨道恶人。而且，我总不可能独自乱闯。”

她敛去笑容，温和地朝苏萝微微欠身。“大姐，我是多虑了。如今这时节，女子出门可需有度，是我的考虑不周。”

苏萝垂下头，指尖无意间搓弄衣角，轻声道：“我会在家多做些绣工，帮着分担点。”

“不必！天暗得早，你可千万别熬坏了眼睛。”苏嫣连忙拉住她的手，目光真挚。

自那时起，家里的男女老少忙碌得热火朝天——哦，稍有例外。

是夜，背满柴禾的苏嫣推开大门，却见苏时咏坐在石块旁戳脚喊痛，满脸都是疲惫无力的神情。而她的大哥苏崧，连双手都磨得红肿起泡。

“爹！”苏嫣眉头紧皱，放下背篓气愤地呵斥，“你瞧瞧大哥的手！你出来干活却全靠他担着，能不能长点心！”

苏时咏一脸无辜地回转身，伸出手掌晃了晃：“诶，我这双手也破了啊……疼得紧呢。”

接着，他用力拍了拍身下厚重的石板，随即仰头长叹：“这鬼东西可真是又冷又沉，老子快不行了啊！”

苏嫣气得直吸冷气，正欲怒骂之际，却听远处传来豪爽的笑声：“行了！咱来了！”

她望去，见三叔公苏申赋大步而来，后头便是苏家的几名叔伯们。

“小嫣啊，之前你送的腌菜咸香够味，咱老几位都念着这份好，特地来搭把手。快别担心了！”几位叔伯嬉笑着上前，有的还随性地揉了揉苏嫣的脑袋。

苏嫣虽对“被宠溺”的手势颇为无奈，但心中仍不失温暖。她按次礼数问候后，便开始指挥协调。“这些活儿咱一起干了，叔伯们放心分工。”

寒冬腊月，眨眼便是七天过去。一番齐心协力下，地窖总算建了起来。虽说外观简陋得像小孩玩泥巴垒的样子，但最基本的储粮功能却还算耐看。

几位叔伯扫着那泥巴厚墙，竟忍不住兴奋地搓手咏叹：“堪称巧夺天工，这地窖的线条，如书法般自然流逸，艺术啊！”

苏嫣站在旁边，只觉满脑袋黑线。审美如此扭曲，真是没眼看了！

转身离开时，屋子里的洪氏见她进门忙问：“外面动静不小，地窖建好了吗？”

苏嫣随手拾起桌上的绣工，轻轻颔首，赞叹道：“那群粗手粗脚哪里比得上娘和姨娘的手艺，您们的绣品可是真正的‘妙手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