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放新规，引爆危机

苏衍站在荒凉的地平线上，微微晃着脑袋，像个小老头般由衷感叹：“你们以为这就完了？还没呢，大京律例明确规定，凡是被流放到悍州的人，第一年开垦的荒地要上缴一半，收成也得交一半；第二年开始，荒地产出的比例变为三成，但收成都要交六成。”

“这也太黑了吧！”

苏嫣的震惊写满脸上，脱口而出的话像利箭刺破宁静。

她心中翻江倒海，怎么之前从未听过这样的事？

苏衍转头，语气温和地解释：“你以前一心学女红诗词，自然不清楚这些规矩。这些，还是我从大哥那里偶然听来的。”

苏嫣气得差点爆粗口，嘴边的“狗屁”及时被理智刹住。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着郑远解释：“这...总比诛九族要好吧，呵呵。”

郑远被这场景搅得满脑子雾水，他挠了挠头，不解道：“按照小衍你这么说，那岂不是你们做得越多，亏得越多？”

苏衍垂下头，声音低沉：“但我们总得活下去。”

放眼望去，尽是荒无人烟的土地，浩浩荡荡连绵到天际，苏嫣只觉得脑袋一阵发麻。她喃喃自语：“这么多地，苏家的男人全是文人，能开多少荒才能养活全家人？”

郑远瞧着姐弟俩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得感到心头一紧。开朗的他很快打破沉重的氛围，用力拍了拍胸脯：“没事儿小嫣！以后你们没饭吃，我养你！”

说罢，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捧到苏嫣面前，双眸明亮如星：“咱们也是朋友了吧？等你们哪天罪平了，可千万别忘了我！”

苏嫣看着个头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大男孩，真是哭笑不得。但当目光落在那雕工精致的玉佩上，她没有推拒，而是缓缓接过，真挚地对他说：“郑远，咱们这情，我一定记在心里。等苏家以后好过了，肯定加倍报答你。”

她并未奢望苏家重回往昔的辉煌，只盼一家人能衣食无忧，过安稳日子便好。

郑远被她认真的语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嘿嘿笑道：“其实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不过，你要是真有难处...嗯，记得来找我，我找老娘帮忙！”

苏嫣听罢抿唇发呆，心想这人还真是理直气壮地啃老。刚树立起的高大形象，瞬间就“砰”地垮掉了。

一旁的苏衍却低声惭愧说道：“多谢小公子好意，这次你们已经帮了大忙，我们实在不应该再...”

没等他说完，苏嫣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强行打断。“走吧走吧，别在这里耗着了，我们下去看看。”她冲着郑远招了招手，意图转移话题。

---

树荫下，苏时咏正倚靠着树干休息，微闭的眼帘因姐弟的靠近缓缓扬起。他看向来人时，苏嫣上前俯身，柔声道：“爹，我是来请您和大哥回家的。”

听到这话，苏时咏立刻直起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迫切。但他的目光在扫过不熟悉的郑远后，神色中浮现疑惑。

苏衍赶紧上前，将郑远的身份以及来意娓娓道来。苏时咏听闻他是郑家的公子慷慨解囊相助后，不禁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手背置于身后，一派文人模样，甚至不自觉扬起了颇有风度的下颌。

这一切，小小年纪的苏衍早已熟悉，他敏锐地瞧见父亲的示意，立刻朝远处大喊：“大哥！家里来客人了，收工吧！”

不多时，一个消瘦且疲惫的身影朝这边走来。苏嫣望向迎面而来的大哥苏崧，心中忿忿酸楚。他的脸上清贵已经不再，粗糙的发丝乱蓬蓬地立着，浑身疲态尽显，完全看不出一个读书人的模样。

这个家虽历经风雨，但每个人都在努力撑着。苏嫣咬了咬牙，对自己说，他们一定会熬过去的。

---

傍晚时分，苏萝笑容温柔地从厨房走出，细声说道：“三叔婆刚托遥儿来邀请，说让咱们全家过去一块用夕食。”

苏崧听罢，点点头，径直走到水盆前清洗了一番。苏嫣却注意到了水盆中的清水，不禁愣住：“大姐，你去买水了？”

要知道，这个村子只有一口私井，而那水不仅昂贵，还需支付额外的使用费。以往他们宁愿忍受徒步几里去取免费的山泉，也不会轻易掏钱买水。

苏萝笑了笑，声音柔和：“大家辛苦了一整天，又有客人登门，买点水也算应该的。”

苏嫣的目光转向郑远，心中泛起复杂情绪。若换做平时，母亲卧病在床，自己曾多次恳求买水解燃眉之急，家人却屡屡推脱。如今不过来了个贵公子，这待遇倒是翻了天。不过转念一想，这水费很可能也是郑远送的银钱，她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

正要出门前往三叔公家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不远处传来。苏时咏听见后，凝重地清了清嗓子。屋内的苏申赋闻声，立刻压低嗓音，对眼前怒气冲冲的族长说：“大哥，事情可以慢慢说，可客人来了，总不好让人瞧低了我们苏家的气度。”

苏嫣的爷爷苏申儒，现任苏氏族长，性格向来严厉。他闻言，压下心中怒火，沉着脸坐回了主座。与此同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帘里传出：“二叔，小公子，请进吧！”接着，一个举止温雅的青年缓步走出，他的衣袂随风微拂，透着一派从容气度。

苏嫣看着那人，如被夺走呼吸，怔怔地想起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鸢妹妹？怎么了？”那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关切。

苏嫣猛然回神，心口砰砰直跳，大脑一片空白，僵硬地挤出一句话：“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