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蟾闪耀

经过十几个时辰的相处，苏嫣逐渐明白，眼前这位莲姨和她的五伯母有些相似，似乎都出身于商贾之家，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爽朗与质朴。

她笑意盈盈地望向刘桃李，清澈的双眸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笃定：“莲姨，你大可放心。我可不是讲究礼仪的君子，我是女子呀，女子没那么多规矩！”

刘桃李听后愣了愣，原本更青睐文静端庄的苏琴，此刻却被苏嫣的直接和机敏逗乐。她不禁大笑，身旁的贴身丫鬟也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对对对，咱们可都是女子！”

远处的柱子后，一个小脑袋来回探动，郑远狡黠的眼珠子飞速转动着。他捏着下巴喃喃自语：“这么说来，以后大伯用‘不懂事’骂我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我是小人呀？嘿嘿~”

站在旁边的书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神充满震惊，心里直呼：“小少爷，小人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苏嫣不经意间斜眸看到这小男孩，那淘气的神色让她忍俊不禁。她忽然生出一种感慨，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苏家人那般老成持重。

刘桃李拉起苏嫣的手，热情地将她引入自个的闺房。房间里，圆桌上已堆满了各种糕点杂物，刘桃李回头吩咐丫鬟：“再多摆些，让厨房做更多饼。”

悍州缺稻，以面食为主，干粮零食大多是一些馕饼，算是常见又扎实的食物。丫鬟点着头匆匆离去。苏嫣跟在莲姨身后，目光落在四处装饰上，忍不住微微咋舌。

苏琴一旁却下意识扫视了一圈房间，瞳孔深处藏不住的嫌弃。虽强作掩饰，但那眼神仿佛在说：“也太俗气了。”

“莲姨，那蟾蜍是纯金的吗！”忽然，苏嫣瞪大了眼睛，兴奋地指着摆在架子上的一只金光熠熠的蟾蜍，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震撼和崇拜。

贴身丫鬟有些尴尬，立刻走上前挡住苏嫣的视线，期期艾艾地说：“这蟾蜍啊，是我家小姐请大师开光的……我家小姐五行缺金呢……”

刘桃李尴尬地轻咳一声，抬手整理了下鬓角，自然地掩饰着神色上的不自在。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苏嫣不仅没有丝毫嫌弃，反而目光晶亮，神情无比真挚：“好看！莲姨，真的很好看！”

“真……真的吗？”刘桃李有些讶异地瞧着苏嫣那清澈的眸子，显然不太相信有人会夸这些“开光装饰”的好看。

贴身丫鬟也愣住了，连忙补话：“鸢小姐真有眼光，这蟾蜍可是寺里大师精心雕刻的，莲姨为了家宅安宁，也是花了大心思呢。”

“哇，那大师真厉害！不过我刚刚被它的光泽晃花了眼，都没看清楚纹路。莲姨，这是纯金的吧！还是实心的？”苏嫣没忍住，两眼放光地凑到架子前盯着瞧。

身为来自现代社会的社畜，她对这些奢侈品有种本能的敏感，金光直击她的灵魂深处，好像一声声在咆哮：“暴富的味道！”

看到这小丫头毫不掩饰的狂热目光，刘桃李的得意心情一下被点燃了，她抿嘴轻笑，点了点头：“当然是实心的。”

“莲姨您太厉害了！我敢说，刘爷爷奶奶肯定超级爱您！”苏嫣脱口而出的这句赞美，真挚到让刘桃李心头一暖。

然而，这句不经意的话却触动了莲姨的心弦。她的笑容逐渐暗淡下来，眼中多了些许怅惘：“是啊，以前我的爹娘最疼我了。可悍州这地方实在偏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久安县见他们了。”

贴身丫鬟见状，连忙上前轻声安抚：“小姐，别这样，等大老爷高升，咱们一定能够回去的。”

苏嫣心头微动，轻轻拉住莲姨的手，软声道歉：“对不起，莲姨，我说错话了。”

刘桃李勉强笑了笑：“不怪你，只是……远儿的姥爷姥姥最疼他了，他长得这么快，他们却都没办法亲眼看到。”

苏嫣眼瞅着莲姨的情绪越发低落，赶忙转移话题：“莲姨，那等远大哥长大了，一定得带着礼物回去好好探望他们！”

旋即，她指向桌上的那堆物品，诚恳问道：“莲姨，您准备的这些东西……是想借给我们用吗？”

刘桃李愣了愣，随后摇头笑了：“这点小东西，不说借不借的，就是给你的。”

“那可不行，无功不受禄嘛。”苏嫣抬起头，难得认真地说道，“莲姨，您知道我们这一趟过来是求助的，但绝不是来蹭吃蹭喝的。虽然我现在小，还没有本事，但我敢保证，将来一定会加倍还给您。”

话音刚落，柱后的郑远探了个头，咋咋呼呼道：“你们现在是罪臣之后，何况你一个小姑娘，还能靠什么赚钱呢——”

“住嘴！”刘桃李眉头紧锁，瞪向郑远，呵斥道，“夫子平常教你的都喂了狗吗！？”

郑远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悻悻地挪到椅子上坐下。

苏嫣轻轻拽着莲姨的衣袖，甜甜一笑：“没事的，莲姨，远大哥说得也对。我呢，虽然是个小女子，但我手脚健全，脑袋还好使，一定可以靠自己养活家人！”

见气氛缓和一些，她突然眼珠一转，又笑眯眯提了一个请求：“莲姨，我能不能请您把桌上那些绸缎和蚕丝换成粗麻和细棉？”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尤其是苏琴，显得尤为吃惊——她可是对那绸缎爱不释手，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穿出门显摆了……

“因为我们现在是罪臣之后啊。”苏嫣见大家疑惑，细声解释，“这些绸缎穿在身上，既没有场合可以用，也不符合规矩。”

众人恍然大悟，刘桃李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和赞赏：“好，莲姨听你的。”

郑远在一旁默默低下了头，心里浮现出一丝愧疚。刚才他那些话，似乎刺伤了这位小姑娘。

苏琴则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绸缎被换走，心中满是伤感，一种无力感笼罩在她的生活和未来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