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郑家门前困局

“这个罪名，不能让你们承受。”苏萝紧紧抓住苏嫣的手，语气坚定如铁，“我们是一家人。”

她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目光在洪氏和苏时咏之间巡回，柔声却毫不含糊地说道：“爹、娘，郑家表里不一，他们当初那番慰问，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们尚不明了。若此次小嫣和弟妹们无功而返，我宁愿出嫁，也绝不愿让她们背负这不公的屈辱。”

苏嫣听着，眉眼间闪过一丝温暖，但并未表露太多情绪。她心中感怀家人间的和睦，却也深知他们正在为自己的计划犹豫挣扎。她抿唇一笑，略带轻松地劝道：“正是因为郑家道貌岸然，他们还是会顾全表面功夫的。咱们此行所求，便是借此机会，让他们无法拒绝这个‘施恩’的美名。”

此话如一针刺破沉默，几位长辈的神色更加黯然，气氛再次笼罩上阴云。

苏嫣见状，不禁轻轻一笑，挥手解围道：“咱们不过就是去讨点东西，说白了，不过是打秋风，总不能连一点虚名都不给人家吧？若是把这看作利益上的交换，或许大家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了。”

苏衍在旁幽幽叹息，眼中透着几分书生的执拗：“更难过了罢！文人气节，千金难换。”

“呸，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气节！”苏嫣一副村妇模样，毫不留情地戳了戳他的额头，语气却铿锵得犹如铁锤：“‘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才知荣辱’，我们如今只是罪籍的卑微之人，连‘底层’两个字都算不上。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堂堂正正地平反冤屈！”

这一番话如晨钟暮鼓，震得众人微微一颤，竟无一人出声反驳。苏崧站在一旁，经过一番心理挣扎，终于抿紧嘴唇，面泛决然：“小嫣，你说得对！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我等颜面算什么！”他越说越豪情满怀，猛地一拍柜子，显得既激动又不甘，“若不是我被困在这不茅镇，定然亲自上门讨公道！”

苏嫣听得额头直跳，连连摆手，心想，没想到大哥还是个一腔热血的莽汉。

而一旁的苏衍，此刻也被感染得胸腔翻腾，仿佛肩头扛起了全家的希望与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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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终于到了郑家偏门。

“……这偏门果然寒酸。”苏嫣抬头打量眼前不甚气派的侧门，心中稍稍遗憾。此时，她才恍然意识到：像郑家这样的名门大户，正门只为隆重宾客而开，普通来访之人哪有资格从正门通行？于是，当门丁不客气地将她们赶到偏门时，她竟毫无反应，只能望一眼怯生生站在一边的弟妹们，也不知道该自嘲还是苦笑。

好在，她迅速调整心态，目光咻地一扫身旁的几位家人，而后轻声打气：“没事，人家已经去禀告了。再说了，我们是嫡出血脉，还有男丁同行，这么多人到场，郑家绝不可能直接将我们拒之门外。”

三叔婆卢氏在一旁深吸了口气，看着小辈们略显茫然的眼神，硬是挺直了身板，嗓门提高了几分：“小嫣说得对！我们耗费巨资、不远千里而来，背负了各房的重托，绝不能两手空空灰头土脸地回去！”

然而，卢氏的声音刚落，一个机灵男童就插嘴纠正道：“奶奶，从不茅镇到悍州城不过数百里，哪来不远千里啊？”

卢氏听闻，瞪了那男童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斥：“小毛孩懂什么？这是修辞手法罢了，你奶奶我远博得很，才不会计较与你。”

苏嫣闻言，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叔婆说得对。”随即，她看了一眼插话的男童，心中暗暗记下，这可是三叔公的嫡孙子，有点意思。

这次同行的行列里，有两个女童、三个男童，还有几个护送的年长者。上次决议之后，家里本不放心让她只身带着这么多孩子长途跋涉，所以才配了几位有武艺傍身的长辈同行。

等候门房通知的时间里，所有人都低声闲聊以解不安。终于，一盏茶功夫后，一个穿着细棉裙袍、簪戴银饰的嬷嬷风风火火地快步走来。

嬷嬷远远瞟了一眼，见门廊下站了一排人，不由自顾自地感叹道：“哟，还真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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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的关键，就看这位向嬷嬷了。”苏嫣眼神看似垂眸，却默默留意着进屋的那位嬷嬷，两边上扬的嘴角似乎藏着对郑家表里不一的初步探测。

众人跟着向嬷嬷向郑家内院行进，沿途的一切让人目不暇接。接下来的对话中，她能否抓住郑家主母的软肋，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