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孽子！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墨来。皇帝那张威严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他龙袍加身，却难掩滔天的怒意，厉声喝道：“清虹，好，好得很！朕养了你这么些年，你竟敢欺瞒朕，把朕当傻子耍！”

皇帝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震得整个大殿都嗡嗡作响。殿内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惹祸上身。

夜慕奚早就将清虹公主实为男儿身的消息，暗中透露给了大皇子。而大皇子在得知清虹公主回京的消息后，便迫不及待地将此事捅到了皇帝的心腹那里。

如今，清虹公主是男子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

想当初，清虹公主利用“女子”的身份，游走于京中权贵子弟之间，凭借着一张巧嘴和一副好皮囊，哄得那些少年郎们团团转。如今真相大白，那些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们，觉得自己被骗了感情，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之下，纷纷上书弹劾清虹公主的“欺骗”行径。

朝堂之上，那些平日里最擅长舞文弄墨的御史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遗余力地痛斥清虹公主这些年来的种种劣迹，恨不得将其钉在耻辱柱上。

一时间，清虹公主从昔日里备受宠爱的“金枝玉叶”，沦为了人人喊打的“皇室之耻”。

清虹公主在决定回京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会面临的局面。只是，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盛怒之下的皇帝，声音低沉而沙哑：“父皇，儿臣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别无选择。”

“当年的情景，父皇难道不清楚吗？儿臣只是想活下来，难道……这也有错吗？”清虹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然竭力保持着镇定。

“好一个别无选择！”皇帝被清虹公主的话气得怒极反笑，他指着清虹公主，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听你这么说，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啊？！”

清虹公主缓缓地伏在地上，语气平静地说道：“隐瞒身份一事，儿臣不觉得自己有错。若是父皇觉得儿臣错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冷冷地看着清虹公主，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到现在还不服气，朕要如何杀你，才能让你心服口服？！”

皇帝的语气森寒至极，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清虹公主的心脏。

“这一次，朕让你去剿灭平南王府，甚至不惜排除万难，将楚梦生调过去配合你。结果呢？近十万将士葬身烈风州，楚梦生也死了，唯独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皇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失望。

清虹公主听到皇帝提起烈风州惨败一事，脸色微微一变，他轻轻敛着眸光，掩饰住眼底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儿臣这一次，是败在了夜慕奚的手里。”

“以父皇的睿智，必定早就知道夜慕奚绝非池中之物，却还是执意将他放回了平南王府……”清虹公主说到这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这件事，儿臣固然有责任，但是父皇就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

清虹公主的话，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他，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敢当着皇帝的面，质问皇帝的决策。

“父皇将夜慕奚放回烈风州，是为了让他们父子互相残杀，对吗？”清虹公主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可惜的是，夜慕奚的能力远胜于平南王，而平南王又是一个极有大局观的人。就算他再不喜欢夜慕奚，也不至于弃烈风州百姓于不顾。”

“如今，平南王已死，夜慕奚继任平南王，往后他执掌着平南王府，拥兵自重……”清虹公主顿了顿，继续说道，“不是儿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放眼整个朝堂，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杀得了夜慕奚，平得了烈风州。”

皇帝听到清虹公主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额前的青筋直跳，他猛地一拍龙案，怒吼道：“来人，将清虹押入天牢，交由大理寺严审！”

清虹公主听到皇帝的命令，并没有任何挣扎，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便在内侍的押解下，缓缓退了下去。

在退下的时候，清虹公主与面无表情的国师擦肩而过。

国师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肃冷，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以前，清虹公主见到国师的时候，也是同样不敢直视他。

可是今天，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所以他鼓起勇气，看了国师一眼。

国师浓眉杏眼，眼神锐利如刀，五官俊朗，脸形有若刀削，透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清虹公主看着国师的脸，总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等他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天牢，接受严刑审问的时候，便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这件事了。

他和林恩妍交换的那块金锁，也早在逃亡的路上，不知遗落在了何处。

否则的话，国师若是看见那块他送给曲清栀的金锁，或许还能知晓林恩妍的存在……

国师面无表情地看了清虹公主一眼，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走进御书房后，直接对皇帝说道：“十年之内，不能再动烈风州。”

说完，国师对皇帝行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礼节，便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对于国师这种略显“无礼”的行为，皇帝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不满之色。因为国师虽然行事狠厉冰冷，却是皇帝最信任、最得力的一把刀。

最重要的是，国师无妻儿，无亲朋，不揽权，无私情，一心为国，皇帝对他甚是敬重。

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不动烈风州的话，想要撤藩，恐怕不易啊……”

国师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暂时不撤。现在撤藩，只会动摇国本。”

皇帝也知道，如今夜慕奚执掌烈风州，手握烈风州所有的兵马。

这一次，楚梦生连同近十万兵马全军覆没，让皇帝十分警觉，却也清楚地认识到，此时绝不能轻易对烈风州用兵。

因为一旦开战，却又不能将其彻底镇压的话，其他各地的藩王必定会趁机作乱。

而且，这件事还会极大地影响朝廷的威信，让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藩王们更加肆无忌惮。

皇帝轻轻叹息了一声：“朕当初就该听国师的，杀了夜慕奚，不该放他回平南王府……”

国师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烈风州如今已经不能再动。”

“夜慕奚与夜云烈不同，他……轻易动不得。”国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皇帝听到国师的话，心里更加烦躁，他皱着眉头问道：“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国师凌厉的眉眼里泛起一丝杀机，语气冰冷地说道：“不这样算了，难道真要派重兵前去攻打烈风州？然后引得天下大乱吗？”

皇帝听到国师这略带质问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之前，天下藩王都在密切关注着烈风州的动静，朝廷若是赢了，那些藩王自然会老实一段时间。

可是，这一次朝廷输了，如果再派人去攻打烈风州，朝廷不但会颜面扫地，威信全无，还可能会被那些心怀不轨的藩王们群起而攻之。

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这撤藩一事，暂时是行不通了。”

国师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想要收拢权力，动用武力撤藩已经不太现实，不如……用怀柔之法。”

皇帝有些好奇地问道：“如何怀柔？”

国师回答道：“分权。番王有几个儿子，就让他的几个儿子平分番王手里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