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旧事散

“如今我心中的执念已如风消散，往后便如雄鹰般翱翔于天际，似蛟龙般潜游于深海，终于可以真正地挣脱束缚，拥抱自由了。”医圣抚须长叹，眉宇间尽是释然。

林青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恭喜，贺喜。”

两人相识于微时，那段青葱岁月，他们曾携手仗剑走天涯，彼此间的过往，都心知肚明。

医圣目光如炬，似要洞穿林青笺的心扉：“我细细推算过烟儿的生辰，她降生之时，清栀姑娘似乎还未与你相守。”

“当年清栀和他……”

“休要胡言乱语！”林青笺剑眉倒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打断了他的话语：“我与月儿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烟儿自然是我的亲生骨肉。”

医圣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而林青笺则一脸正色，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天经地义的事实。

若非医圣与他相交莫逆，深知他的为人，恐怕还真要被他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给蒙骗过去。

正因为他们年少相识，对彼此的性情了如指掌，所以他越是表现得一本正经，就越是欲盖弥彰，心虚不已。

医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带着几分试探问道：“莫非烟儿当真是他的骨血？”

林青笺虎目一瞪，语气强硬地重复道：“住口！烟儿是我的女儿，如假包换！”

医圣目光深邃，朝着林青笺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道：“我这一生阅人无数，却唯独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了心中挚爱，竟能放下所有的恩怨情仇，甘愿做一个平凡的好丈夫、慈祥的好父亲，当真令人羡慕不已！”

林青笺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股想要骂娘的冲动，却又听到医圣幽幽叹息道：“当初我若是能像你这般果敢坚决，能够放下那无谓的骄傲……”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恨：“或许……或许依依就不会香消玉殒了。”

林青笺凝视着他，沉声问道：“所以你是真心实意地佩服我？”

医圣重重地点头，语气诚恳：“千真万确，发自肺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林青笺将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粗鄙之语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梢，故作高深地说道：“勉强算你有点眼光。”

医圣轻笑一声，林青笺又正色道：“你务必要牢记于心，烟儿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是她唯一的父亲。”

医圣颔首应允：“嗯，我明白。”

过去的种种，已如过眼云烟，不必再去追究，更无需耿耿于怀。

医圣的心中甚至还涌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那个人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不知晓曲清栀曾为他诞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若是那人得知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决绝？

医圣暗自揣测，那人多半会追悔莫及吧！

那人以杀戮证道，镇守着森严的京城大阵，成为了连皇帝都要敬畏三分的国师，执掌着天下生杀予夺的大权，堪称冷酷无情。

少年时的那段江湖游历，对于那人那颗坚如磐石的心而言，恐怕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镜花水月罢了。

由于京城大阵需要他亲自镇守，他这一生都无法离开京城半步，也就永远不会知晓，在遥远的烈风州，还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儿。

对林恩妍而言，林青笺这个父亲，无疑比那人要合适得多。

这个惊天秘密，不仅林青笺夫妇会将其深埋于心底，医圣也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那人有丝毫知晓的机会。

林青笺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你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心思通透。”

医圣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林青笺接着说道：“你往后便安心在此地住下吧，得空了就来府上做客。”

“我如今也算家财万贯，你就算敞开了肚皮吃，也吃不穷我。”

这其中还隐藏着一桩陈年旧事，那时他们都还年少气盛，穷困潦倒。

医圣帮了林青笺一个不大不小的忙，林青笺为了表示感谢，便请他吃饭，结果医圣却挑了一家极其昂贵的酒楼。

结账的时候，刚入江湖不久的林青笺囊中羞涩，根本付不起那高昂的饭钱，愣是在那家酒楼里洗了一个月的碗，才算抵了饭钱。

当年的糗事被重新提起，两人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逝去的岁月虽然美好，却也无法挽回，而今他们能够再次重逢，虽然都不再年轻，却依然能够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医圣笑着应允道：“好，我以后就常去你家蹭吃蹭喝，绝不客气。”

当夜慕奚和林恩妍率领着朝廷的兵马，在经历了一场浴血奋战后，终于凯旋而归，回到平南王府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医圣和林青笺两人对弈的场景。

两人都感到有些意外，仅仅过去了几天时间，这两人竟然已经如此熟络了吗？

然而，夜慕奚刚回到王府，便有一大堆棘手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也就无暇顾及他们为何如此熟稔的原因。

毕竟在他心中，医圣更像是他的长辈，亦师亦父，医圣能够与林青笺相处融洽，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他一回到王府，长史便匆匆赶来，向他请示接下来需要他做主的各项事宜，夜氏一族的人也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夺取权力。

夜慕奚在继承平南王之位后，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对于夜氏族人提出的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他毫不犹豫地驳回，直接予以拒绝。

夜氏族人对此颇有微词，夜慕奚也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命无戈率领兵马前去镇压。

如今，平南王的兵马已经全部掌握在夜慕奚的手中，他在烈风州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小伎俩都显得微不足道，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夜慕奚绝不会再容忍夜氏这些蛀虫继续存在下去，动起手来丝毫不留情面。

他不会顾及他们的姓氏，无论是姓夜还是姓什么，只要是心怀不轨、能力不足之人，他都不会姑息，一律清除。

烈风州所有的重要职位，夜慕奚都交给了真正有才能的人来担任，大刀阔斧地改革着烈风州的吏制。

他对于其中的制衡与平衡之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滴水不漏。

到了平南王出殡之日，整个烈风州的官场已经焕然一新，呈现出一派清明廉洁的景象，众官员也都亲眼见识到了夜慕奚的铁腕手段和卓越才能。

原本还蛰伏着的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也只能暂时收敛起那些不轨的心思。

整个烈风州的风气为之一变，再也不复之前的沉闷腐朽之气。

平南王出殡之后，夜慕奚便成为了烈风州真正的主宰。

他继任王位还需要举行一个漫长而繁琐的仪式，但他索性在那一日，以王族最高的礼仪迎娶林恩妍。

继位大典和立妃大典同时举行，盛况空前。

至于守孝之事，以夜慕奚的特殊身份，都是以天代年，象征性地为平南王守上三天，便已经符合祖宗礼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