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父子局

夜慕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嘲讽：“我能调动兵马，不过是依仗你之前的安排罢了。”
“你定是早已吩咐下去，若我用兵符调动兵马对付楚梦生，他们便会配合；若我用这些兵马对付你，他们便会立刻将我截杀。”
“毕竟，你一发现兵符失窃，便立刻宣布作废了，是吗？”

平南王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夜慕奚，声音低沉而冰冷：“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试探。”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试探这种事情，未免显得格局太小了。”

平南王内心五味杂陈，虽然夜慕奚总能让他气得跳脚，但他从未否认过夜慕奚的能力。
夜慕奚精准地预判了他的所有反应，这让他既感到骄傲，又有些无奈。
平南王不止一次后悔当初将夜慕奚送往京城为质，可转念一想，若非那段经历，他又怎能磨砺得如此优秀？

他闭上双眼，语气沉重地问道：“你想让本王如何配合你？”
夜慕奚毫不迟疑地答道：“你下令调整军队部署，派遣一队精锐扼守细肠崖的狭窄通道，断绝敌军的退路。”
“同时，将你秘密部署在断龙山的兵马调往伏虎关，在那里与楚梦生决一死战。”
平南王追问道：“那你的人马呢？”
夜慕奚回答：“我的人马将从明月滩方向切断楚梦生的兵马，负责劫杀清虹。”
平南王闻言轻笑一声：“清虹公主手里的兵马虽然有些实力，却难成大器。”
“你如此安排，是想让我的人马与楚梦生互相消耗，最后你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夜慕奚坦然承认：“没错，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你是烈风州的王，掌握着烈风州最精锐、最强大的兵马。”
“这种时候，总不能让我的人马冲锋陷阵吧？你总得拿出一位州主的担当。”

他这番话语直白而犀利，却让平南王难以生出厌恶之情。
这种兵力部署方式，的确是对烈风州最为有利的。
平南王轻轻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我是平南王，是烈风州的主人，我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我也清楚，你想渔翁得利，等战事接近尾声时，你会率领你的兵马，将我的军队一网打尽。”
夜慕奚闻言笑道：“父王此言差矣，我并非嗜杀之人。”
平南王凝视着他道：“虽然你自幼在京城长大，我们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你终究是我的儿子。”
“你的能力远胜于我，心也比我狠。若非遇到了林恩妍，你恐怕早已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站在一旁的林恩妍听到这番话，心中有些惊讶。看来，平南王对夜慕奚也并非一无所知。
只怕夜慕奚回到平南王府后，平南王便动用了一切力量去调查他。

她挺身站在夜慕奚身前，语气坚定地说道：“世子并非杀人如麻的魔头，他只会诛杀那些罪该万死之人。”
说到这里，林恩妍的眸光变得冰冷而锐利：“你是他的父亲，却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从未保护过他！”
“你没有资格指责他，更没有任何立场去评判他的是非！”
平南王注视着林恩妍那张略带怒意的脸庞，神情有些恍惚。
过去，他觉得林恩妍伶牙俐齿，令人厌烦，如今却对夜慕奚生出几分羡慕之情。
他这一生都活在算计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用利益来衡量，身边的人也同样如此待他。
他以前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直到这一次夜景闲捅过来的那一刀。
他突然想起，在很多年前，顾依依也曾对他一心一意，不容许别人说他一句坏话。
可当时的他，却并不觉得她对他的感情有多么珍贵。
他不仅将她捧给他的那颗心践踏在脚下，还纵容胡氏害死了她。
他这一生所做之事，鲜少会后悔，可是在这一刻，他却后悔到了极点。
他微微低下头，不愿让夜慕奚看到他此时的神情。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些哽咽，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林恩妍看了平南王一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触动了他，让他的情绪如此波动。
她眸光微敛，拉着夜慕奚的手便往外走去。
夜慕奚的嘴角微微上扬，俊美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完全无法掩饰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待两人走出房间后，林恩妍看着他，轻声道：“对不起。”
夜慕奚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林恩妍回答：“因为我也曾在你面前说过类似的话，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并不了解你曾经经历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经历了多少不公平的事情，不知道你为了活下来付出了多少。”
“我只凭着梦中的记忆，就曾对你全盘否定，甚至对你恶语相向……”

她未说完的话语，被夜慕奚温柔地封在了唇间。
他在她的唇边轻声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向我道歉。”
说完，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语气温柔：“你永远不会错。”
平南王其实并没有说错，若非遇到林恩妍，他或许真的会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是她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
因为她，他渴望让自己变得更好，不愿坠入血海之中，变成一个肮脏的人。
听到夜慕奚这句话，林恩妍有些忍俊不禁，她怎么可能永远不会犯错、永远不会说错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