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寻不见

归槊沉默不语，深邃的目光如同古井般幽深，与李瑛一同凝望着不远处那场喧嚣热闹的婚礼。

“阿影，”归槊的声音低沉而略带苦涩，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感，“我知道你心中唯有楚歌，我的爱慕之情，终究只能深埋于心底，永远无法得到你的回应。如果当初我的性格不是那么犹豫不决，如果我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如果我没有那么疏忽大意，没有让归昊有机可乘伤害你……那么，你眼中所见的那个人，会不会有可能是我？”

“你说过，只有我会觉得你性情急躁，”归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是否可以自作多情地认为，在你身边，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我称呼你为阿影，只是想让自己显得特别一些，仅此而已。”

李瑛的心思坦荡得近乎赤裸，在场上百人，她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楚歌的身影。而归槊的心意，其实她只要稍稍回首，便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爱恋也同样深刻而热烈。

可是，沉溺于对楚歌的无尽思念中的她，又怎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李瑛猛然惊醒，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不对，归槊……他……”

归槊的神色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那是一种极力想要掩饰却又无法完全隐藏的痛苦。

李瑛继续说道：“不对，他不是楚歌，我对楚歌的气息无比熟悉，他分明……”

归槊急切地打断了李瑛的话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阿影，九妖出事了，我们先去看看他吧。”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李瑛焦急地问道：“九妖？他怎么了？”

归槊的声音沉重而缓慢：“楚歌神识尽失，你又被囚禁在忘川水牢之中，他是最心神不宁的一个。我没能看住他，他竟然闯入了宿命星官宫，想要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他被天兵天将追杀至天河，犯下了滔天大错却依然执迷不悟，宁死不悔，”归槊的声音哽咽了，“他被打下天庭，妖灵受损，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向他保证，你会醒过来，他这才强压下心中的绝望，一直支撑到现在……”

……

李瑛轻声呼唤着：“九妖……我来看你了。”

眼前的九妖，浑身几乎变得透明，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而且，他赖以生存的妖灵也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九妖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李瑛，归昊没有骗我……你去找楚歌了吗？可有他的消息？”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传递一丝温暖。

李瑛哽咽着说道：“九妖，我一定会找到楚歌的，你能不能先好起来？”

九妖却一把推开我的手，眼中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却依然强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去找楚歌，别管我……”他的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

“我已经没有妖灵了，必死无疑，别管我，别管我……”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空洞的目光落在远处，失去了焦距。

九妖的声音越来越小：“李瑛，你来看我了。你找回楚歌了吗？李瑛……”

我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泣不成声地紧紧抱住他。

李瑛抽泣着说：“不就是妖灵吗？我替你找回来，谁说你必死无疑的？”

九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你对我真好，李瑛……我陪伴了楚歌那么久，你不在他身边，他一定很难过，你别放弃寻找他……李瑛，我也想去陪陪小虎……”

“那只笨鸟……”九妖的声音越来越低，“肯定很冷吧？”

九妖断断续续的诉说声戛然而止。我愣住了，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我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只觉得怀里一轻。

李瑛绝望地呼喊着：“九妖，九妖别走……”

他消散了，如同当初的楚歌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李瑛悲痛地问道：“归槊，他一定是在开封！那个人不是他，我必须去找他，归槊，我真的好想，好想他，你明不明白？”

归槊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是因为九妖的嘱托吗？”

我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李瑛哽咽着说道：“九妖死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比我和楚歌先走一步……可是楚歌，对于我和九妖来说，都是活着的信仰。”

归槊痛苦地唤着：“阿影……”

李瑛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撑过那漫长的三千年？”

我心痛得无以复加，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他的平安，即使命运已经改变，即使他神识全失，不知所踪，我也会踏遍时空，将他寻回。

归槊试图让我冷静下来：“阿影，你冷静一些，如果楚歌不在开封呢？”

“你又要到哪里去追寻呢？”他轻声问道。

李瑛迷茫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在远古，还是在未来，还是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他在何处，哪怕永远都找不到，我也会一直寻找下去。”

我垂下眼眸，心中充满了迷茫。

除了寻找他，我还能做什么呢？这趟孤独的时光之旅一旦开始，我的脚步便不会停下来。如果我一直都找不到他，我也会独自一人走遍大江南北，这是当初我对楚歌许下的承诺。

归槊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阿影，你打算怎么找？楚歌已经死了，神形俱灭，你要怎么找？”

归槊再也无法忍受，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她还是无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归槊凝视着她，许久许久，李瑛才缓缓开口。

李瑛轻声说道：“不，他没有死。”

“只要我记得他，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他就依然存在于这个世上。这也是我宁愿跳入忘川水牢，也不肯老死，不肯喝下孟婆汤的原因。”

李瑛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问道：“你可知道古神是怎样的存在？”

……

开封府，这个地方我真的再熟悉不过了。可是，没有了李瑛，没有了易清齐，也没有了那个能文能武、事事精通的花狐，没有了我们的开封府，我又真的熟悉这里吗？

熟悉之中，更多的是陌生。或许我们的出现，本身就像是一场梦，一场短暂而虚幻的侠客梦。记忆中那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根本没有存在过，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挥之不去，每每午夜梦回，打开记忆的匣子，便会夜夜难以成眠。

兰州、端州、傅州、房州、临州……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几乎找遍了大半个北宋。可是除了脑海中的记忆，我真的找不到他的一点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