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忘川苦

眼看着归昊的身影没入忘川之中，鹿溪阻止不及，焦急涌上心头，大声喝道：“归昊！”
　　
　　“哈哈哈！”
　　
　　归昊那充满豪气的笑声，从水底深处传来，带着一丝回响。
　　
　　“鹿溪，你我皆为兽族，哪有那么容易死去？”归昊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不过三千多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胆小怕事？”
　　
　　“阿影我会亲自救回，楚歌我们也能寻回。”归昊语气中带着坚定，“你只需记住老冥王的话，永生永世囚禁于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便好！”
　　
　　话语中，归昊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鹿溪眉头紧锁，缓缓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三千年了吗？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如此之久了吗？”人间繁华已然模糊，举步维艰，四周皆是无尽的黑暗。
　　
　　许久，他才抬眼望向远处，归昊已然来到了李瑛身边。这么久了，他还是如此执着，即使毫无结果，也要坚持下去吗？
　　
　　鹿溪突然笑了，嘲笑归昊的同时，也嘲笑自己，我们都是些不懂变通的蠢笨野兽，一旦认准了目标，便会死死咬住不放。
　　
　　忘川河水之中，遍布着各种剧毒虫蛇。河水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流向何处，深不见底，像是要将人的灵魂撕裂，让人痛不欲生。归昊闷哼一声，尘封已久的惨痛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阿影，不要去，你会死的……”
　　
　　他回忆起，李瑛脸上写满了决绝，毅然决然地启动了时光机，被卷入了时空裂缝之中。
　　
　　那种痛，深入骨髓，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归昊无法想象，两次重蹈覆辙，那种剖心泣血的折磨，她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归昊迅速施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敢在此地过多停留。趁着尚还清醒，他一把抱起李瑛，飞身离开了忘川河。
　　
　　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归昊这才仔细查看她的伤势。除了脸庞，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鲜血不断流淌，好不容易结成的血痂又被水中的毒虫咬破，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她有意识，能够感受到所有的痛苦，却无法呼喊，无法动弹，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重播着那些残酷的画面……
　　
　　归昊不敢再想下去，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他心疼地抱紧李瑛，以最快的速度为她疗伤，仿佛自己的心在滴血。
　　
　　鹿溪和时艳见状，连忙走上前去。终于，他们看到了，归昊紧紧地抱着李瑛，正在为她疗伤。当看到她那体无完肤的模样时，时艳脚步踉跄，一下子跌倒在地，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眼泪夺眶而出，她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鹿溪也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如此糟糕。
　　
　　鹿溪羞愧难当，眼泪缓缓滑落。他倾尽所有灵力，与归昊一同为李瑛疗伤。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楚歌会如此愤怒，毫不留情地将整个冥府几乎屠戮殆尽。
　　
　　即使过了很久很久，冥界之主换了一任又一任，楚歌对任何冥王的邀请都置若罔闻。那时，他还曾调侃楚歌对冥界怀有深仇大恨，现在看来，楚歌能够做到不闻不问，已是莫大的仁慈。这刻骨铭心的仇恨，就算将整个冥界屠灭，也难以平息。
　　
　　归昊停下了疗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李瑛身上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可是脸色依旧苍白。归昊轻轻地将李瑛放在地上，起身朝着鹿溪狠狠地挥出一拳，鹿溪应声倒地。归昊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鹿溪！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归昊怒火中烧，“我真想一脚把你踹下去，让你也尝尝忘川河水的滋味！”
　　
　　“对不起，我们没有想到李瑛会如此坚持。”时艳满脸愧疚，“如果你实在气愤难消，我们把命还给你就是。”
　　
　　时艳没有去扶鹿溪，她太清楚鹿溪是为了自己才会如此。她追悔莫及，因为她，已经死了太多人。她苟活于世，却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性命，这份沉重让她难以承受。她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了她付出任何代价了。
　　
　　而李瑛，这个原本与她毫无瓜葛的女孩，她亏欠的实在太多太多。
　　
　　“归槊……”
　　
　　一个熟悉而虚弱的声音，轻轻响起。
　　
　　归昊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顾不得多说什么，连忙蹲下身子，果真是李瑛醒了。
　　
　　“阿影，阿影你醒了！”归昊激动地握住李瑛的手，“你，你现在还痛不痛？”
　　
　　仅仅是听到她的声音，归昊便已经欣喜若狂了。他只顾着询问她的伤势，却在问出口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愣住了。她刚才，叫自己归槊？
　　
　　“你叫我归……归槊？”归昊再次确认道。
　　
　　“阿影，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归昊满怀期待地问道。
　　
　　李瑛目光深邃而晦暗，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都记得。”李瑛轻轻点了点头，“也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归昊疑惑地问道。
　　
　　李瑛再次轻轻点头，发出一个微弱的“嗯”声。
　　
　　“知道你为了我和楚歌所做的一切。”李瑛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也知道，千年前楚歌消失是必然的结果。今日会是第一个转机，你知道一定会来找我。”
　　
　　“归槊，我找到了能将楚歌拉出来的时空裂缝。”李瑛语气坚定。
　　
　　归昊大惊失色，原来这才是时空异动的原因？
　　
　　“阿影，等等，你先冷静一下。”归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难道，时光机……在什么地方？”
　　
　　归昊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李瑛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归昊一把抓住李瑛的手臂，眼中带着一丝逼问的神色。
　　
　　“阿影，你说话！时光机是不是……”归昊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李瑛终于开口，承认道。
　　
　　“我是四时之主。”李瑛语出惊人。
　　
　　鹿溪闻言，大吃一惊，震惊地看向李瑛。
　　
　　“四时之主？你和时光机融为一体？”鹿溪不敢置信地问道。
　　
　　“为何我没有预测到？”鹿溪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李瑛淡淡地笑了笑，眼神漠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