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血包惊魂

我猛然惊醒，一股寒意直窜脑门。

“真是睡得天昏地暗！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几时这般贪睡过？”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张龙那张熟悉的络腮胡脸。

“张龙大哥，你一大早就来寻我，可是有急事？”我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睡意。

“快些！公孙先生正在书房等你，说是城南出了大事。”张龙催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

“艾护，怎么如此萎靡不振？”公孙策先生略带关切的声音传来。

我愣了一下，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张龙大哥明明说公孙先生找我有要事相商，却不曾想，先生见我的第一句话，不是责备我贪睡，而是关心我的精神状态。

“许是昨夜没睡好。”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公孙先生，张龙大哥说城南出事了？”

“艾护，事不宜迟，具体情况，我们路上细说。”公孙策先生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我不敢怠慢，连忙收起倦容，紧跟在公孙先生身后。

城南的包子铺，在开封府也算得上是一绝。这些年来，凭借着独特的风味和实在的用料，赢得了无数食客的喜爱。包子铺的老板纪罗和老板娘熊婷，是一对和善可亲的老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从未听说与人结怨。可谁曾想，一大早，打更人路过城南，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远远地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熊婷被残忍杀害，头部遭受重击，面目全非。纪罗悲痛欲绝，几次昏厥，醒来后又再次晕死过去，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老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

刚踏入城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直冲鼻腔，令人作呕。城南的街道上，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神情各异，有人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惊，不禁潸然泪下；有人心悸不已，当场晕厥过去；也有人紧紧抱着孩子，神色慌张地迅速离开……

官兵们费力地驱散着人群，只见熊婷的头部已经完全破裂，面部被利器划得血肉模糊，根本无法辨认出原来的模样。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流淌了一地，鲜血几乎染红了大半条城南街道。

公孙策先生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轻沾了沾地上的血迹，放在鼻尖仔细地嗅了嗅，然后凝神观察着地上的血迹，片刻后，他沉声说道：“看来行凶者是在打更人路过时，才匆忙逃离的。”

我听后心中一惊。暂且不说行凶者是否曾对打更人动过杀心，单是想到打更人可能与杀人凶手擦肩而过，就不知他此刻的心情该是如何的惊恐不安？

“如此惨烈的景象，让人如何忍心说出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公孙策先生叹息道，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和无奈。

公孙先生还在仔细地检查着现场，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来。

“艾护，不论凶手出于何种目的，你还是留在纪罗身边，以防他也遭遇不测。”公孙策先生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那公孙先生，我就不回去了，留在这里陪着老先生吧。”我说道。

公孙策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公孙先生为何用如此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心中疑惑，但此刻情况紧急，我也没有时间多想。这时，我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声，纪罗醒了。

“老伴……我的老伴呢？”纪罗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充满了绝望。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告诉他，熊婷的遗体已经被开封府的人带走了。纪罗一听，顿时急红了眼，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动作过于急促，身体踉跄了几下，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我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纪罗向后倒的身躯瞬间停住，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对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少年能够拉住他感到非常惊讶。

“您还好吧？”我关切地问道，率先打破了沉默。

“老先生？”我再次轻声呼唤道。

“谢……谢谢小兄弟。”纪罗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一丝感激。

“老先生，还请您节哀顺变，包大人一定会还您老伴一个公道。”我安慰道。

“人都已经去了，还要公道又有何用啊……”纪罗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力和悲哀。

“老伴啊，我也随你去了吧……”纪罗悲痛欲绝地说道，说完，便直直地跌坐了下去。我连忙跟着他蹲下身子。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她报仇雪恨，亲眼看着行凶之人伏法，死在铡刀之下！”我语气坚定地说道。

“只有这样，才算对得起她！”我补充道，声音中充满了正义和力量。

听了我的话，老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我。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纪罗问道，声音沙哑。

“艾护。”我如实回答道。

“艾护，你扶我一下，我们回家吧。”纪罗说道，声音平静。

“好。”我点了点头。

我伸手扶起纪罗，心中有些诧异。刚才还悲痛欲绝的老人家，此刻的背影竟然透着一股狠厉的决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

“小侠艾护。”

纪罗前脚刚踏进家门，就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谁？你不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包子铺老板吧？”我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我会告诉你的。我会把我的故事，她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讲给你听。”纪罗缓缓说道，语气平静而深沉。

纪罗年轻时的身份确实并不简单。他曾跟随他的父亲攻下荆棘山，自立门户，占山为王，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人物。

宋朝曾多次派兵征讨荆棘山，但都无功而返，久攻不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曾一度不愿下山归顺宋朝的荆棘山，有段时间竟然主动表示愿意降服于宋朝，并愿意下山成为良民，安分守己地生活。

可后来，荆棘山又重新立了大王，对于之前的说法供认不讳，却也置之不理，宋朝因为常年战乱，兵力不足，对此事再未做出任何回应，算是默认了荆棘山继续占山为王的事实。

纪罗有一次偶然下山，便被山下那繁华热闹的世界迷住了双眼，从此便时常忍不住偷偷溜下山去玩耍。可偏偏，最后一次被发现的时候，正是他遇到自己心爱之人的那一次。

熊婷的出现更加坚定了纪罗要离开荆棘山的决心。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彻底惹怒了荆棘山的大王——纪罗的父亲纪百祥。

纪百祥一直把纪罗当做未来的大王来培养，可他却只想着儿女情长？并且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一度想要下山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良民，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纪罗坚定的决心让纪百祥大吃一惊，他甚至开始绝食抗议，原本壮实的小伙子一下子瘦得像一头濒临死亡的老牛，目光呆滞，之前的他武功颇好，可现在，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就能把他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