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村花的殇

我静静地听着，白烨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哀伤，她再次开口，仿佛要将压抑在心底的故事倾诉出来。

白烨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后来，她终于十八岁了，可是……”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思绪，又像是在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十八岁的她，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姿婀娜，就像一株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百花村里，没有哪一个姑娘能与她媲美……”

“……用现在的话说，她就是传说中的村花。”我心中暗想。

白烨继续讲述着：“原本，刘家打算让她嫁给与她年龄相仿的刘昱。谁知，那刘昱的父亲，一个色胆包天的老东西，竟然妄想悔掉婚事，想让她嫁给自己做小妾！”

“她当然不会同意。”白烨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慨，“她才十八岁，正是与十九岁的刘昱相配的年纪。而且，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互许终身。所以，她哭，她闹……虽然她的家人并不怎么喜欢她，但刘家随意更改婚事，分明是不把白家放在眼里，所以当场表示不会同意……”

“白家……”我的心猛地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抓不住头绪。

听着白烨的讲述，我着实有些心惊肉跳，听到她的家人没有同意这门婚事，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白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谁知道，她的家人因为刘家增加的聘礼，竟然鬼迷心窍，自作主张地答应了这门婚事，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和她打……”

“直到花轿上门的那天，她满怀羞涩地掀开轿帘一角，却看到刘昱的父亲骑着高头大马，满面春风，神清气爽，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白烨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悲伤。

“为什么这段时间她的家人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这段时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一个人干涉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隐约约地看到，白烨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她总算明白了，于是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精心描绘的妆容都花了，哭到嗓子都变得沙哑……”白烨的声音颤抖着，但她仍然在努力地讲述着这个故事。

“白烨……”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丝安慰。

“艾护，我没事……”白烨揉了揉眼睛，没有看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新婚之夜，她以死相逼，刘昱的父亲也算是百花村有头有脸的人物，感觉自己的脸面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所以当晚放过了她。她当时真的想一死了之，可她放不下这世上唯一爱她的母亲……”

“第二天，刘昱偷偷过来找她，说要和她一起逃婚，她心动不已，但她也犹豫着，她害怕她的母亲会被她的父亲打死……”

“后来，得到了母亲支持的她，趁人不备与刘昱远走高飞，私奔了。五年后，她带着女儿回到了百花村，她以为会得到父母的支持，会得到百花村众人的谅解，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也算终于得到了幸福。”一直沉默的刀影突然插了一句话，颇为感慨。

“没有。”白烨重重地摇了摇头。

“她回了家，却发现家中只剩下母亲一人，已是苍颜白发，老的不成样子。她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她的父亲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被人围堵，最后活活打死了……”

“虽然她从来都当自己没有父亲，可当她看到父亲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安顿完父亲的后事，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哪成想，那些要债的人竟然追上门来，那天她与刘昱都不在家，她的母亲被打死了，她的女儿也不知所踪。”

“她觉得自己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想要一死了之，却被刘昱拦了下来，而且她还发现自己已经怀了身孕，总算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时隔一年，她终于渐渐忘了丢失女儿的伤痛，振作了起来，却无意中得知，她的父亲根本不是因为赌债被打死的，而是被刘家人活活打死的！她的母亲要不是那天刚好不在家，侥幸躲过一劫，恐怕也……”

白烨的脸色近乎苍白，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痛苦的模样……

“白烨，你别说了……”我再次劝道。

“艾护！你让我说下去，我求你了……”白烨转过头看向我，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嗯……你说吧，我和刀影都在听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易清齐也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对白烨口中的女主人公的同情。

“她与刘昱反目成仇，她亲手杀光了刘家所有人，然后忍痛杀死了刘昱……她疯了，她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全村人联合起来将她杀死，却不想，这才是噩梦真正的开始……”

“白天她并不现身，可到了晚上，她就犹如地狱的恶魔一般，在百花村里游荡……”

“此后，全村老少无人再敢在晚上踏出房门一步。”

“却不想，在她回魂夜的那天晚上，她屠了整个村子……”

“百花村再无一人，百花山上的百花全部凋零，变成了一座荒山，再也没有人敢来这里……”

白烨停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却被呛到了。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慢点喝。”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着白烨的后背。

说真的，她的一生中出现过这么多人。除了她的母亲，唯一真心爱她的人就是刘昱，刘昱应该是她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芒，可她为什么要将刘昱也杀死呢？

我暗暗地摇了摇头……

别人的故事，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更没有资格去指指点点。

如果我是她，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屠了整个村子。

“艾护，你知道吗？”白烨突然抬起头，脸色通红，傻傻地笑着，歪着头看着我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