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美人计

宋严瑞是何许人也？外人或许雾里看花，难以捉摸，但他韩锦安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更是亲眼目睹了他如何滴水不漏地扮演了三年多的晋王世子。若是他真想隐瞒什么，别说三年，恐怕瞒一辈子都不费吹灰之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息，韩锦安人气得鼻孔都快撑大了，阮绵绵瞧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容，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儿不会有人来打扰吗？”她娇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俏皮的责备。

宋严瑞闻言，缓缓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摇摇晃晃的小舟上扶起，然后牵着她的手，向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换个地方吧，这儿风大，怪冷的。”

“……”韩锦安顿时更不乐意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肩并肩、甜蜜依偎着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冷？我还没说……”

一件宽大的棉氅忽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盖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他未说完的话语也一并堵了回去。

韩锦安无奈地披着棉氅，沿着宋严瑞方才走过的，确认冰层足够厚实的路往前走，嘴里依旧嘀咕着：“哼，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已是午时。

阮绵绵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可怜巴巴地看向宋严瑞。二人便结束了这短暂的游湖，返回城内，直奔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而去。

等待上菜的间隙，阮绵绵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原本还想着能钓几条鱼上来呢，真是可惜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宋严瑞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阮绵绵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昨日裴家刚刚出了事，湛风禀告说他已命人将搜罗到的裴家罪证呈了上去，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才对。可从一大早到现在，他却表现得如此悠闲自在，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这实在有些不太合情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阮绵绵正准备开口询问，雅间外忽然传来成玉焦急的声音。

“世子爷，您在里面吗？”

“进来吧。”宋严瑞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然而，他心里早就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姓裴的怎么还不彻底消失？他可不想做什么皇帝的刀，整日被这些繁琐的事务缠身。他现在只想抱着那团软绵绵的小人儿，时时刻刻都不分开。

成玉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属下追了大半个城，每次都慢了一步，现在才赶到……请主子恕罪。”

宋严瑞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说事。”

“啊！是！”成玉连忙应道。

他慌忙从袖口掏出一叠散乱的纸张，恭敬地递了上去：“这是裴家贪污受贿、参与吏部人员任免的罪证，是否要现在就呈上去？听说世子昨夜离开后，刑部的人审了一整个晚上，裴映渊都拒不认罪。”

宋严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认罪？甚好，那就再好好折磨折磨。”

“是。”成玉微微一愣。

往常宋严瑞惩治人的手段向来干脆利落，像这样手握罪证却故意拖延、折磨人的情况，还真是头一遭。昨夜他赶到刑部大牢，刚一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明明从未听说世子与裴府有过什么过节，也不知道裴家究竟在何处得罪了他。

宋严瑞又问道：“裴淮呢？”

成玉仔细回忆了一下：“裴府正在为裴夫人操办丧事，裴公子尚未腾出时间去为裴映渊疏通关系。世子的意思是……？”

宋严瑞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先前沈家倒卖军械一事，裴映渊也有参与其中，再加上这次的罪证，裴家被抄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男人流放，女眷沦为奴隶或被权贵收为姬妾，裴家将彻底失去东山再起的可能。

不着急，好戏还在后头。

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忽然开口道：“把他们家的丑闻再大肆宣扬宣扬。”

裴淮与裴夫人乃是亲兄妹，这种乱伦之事，定会被名门世家视为不祥之物，纵使裴映渊为官多年，人脉再广，恐怕也无人敢出手相助。裴家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尊贵少爷，还没尝过孤立无援、陷入绝境的滋味呢。

成玉恭敬地应了一声，见他没有其他的吩咐，便拱手退了下去。

阮绵绵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啧啧称奇，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以你这般折磨人的毒辣手段，我日后若是嫁到晋王府，可得小心谨慎些了，万一哪处不如你意，惹得你心生不悦，那下场岂不是会很凄惨？”

宋严瑞闻言，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弯起一抹迷人的弧度，随即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膝上，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

她的皮肤细嫩莹白，吹弹可破，几乎连毛孔都看不见，微微扬起的眼眸，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般明亮，其中似乎还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忽然想起了晋王对她的评价：“我可没见她那是害怕的样子。”

宋严瑞微微勾起嘴角，垂下眼眸，紧紧盯着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忍不住凑上前去，轻轻吻了上去。

“绵儿，你惹我的又何止一次两次？”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她天性洒脱，不喜束缚，让她伺候人，简直比登天还难。最开始，他只是觉得新鲜有趣，喜欢逗弄她，但毕竟他孤身一人惯了，并不习惯有丫鬟在身边，也没真把她当丫鬟使唤，在外人面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明面上总是扯些好听的理由，暗地里却没少给他找不痛快。把他的银子当纸一样挥霍，偷偷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后来更是明目张胆地骂他，哦，对了，还踹过他。

这些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可奇怪的是，他却意外地生不起气来，只觉得她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四处调皮捣蛋。

他曾设想过，若是换作其他人，他恐怕早就失去了耐心。他以为自己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异常，只是把她当成了一只宠物——一只被他精心饲养的爱宠，若是整天想着往外跑，无疑会让人感到烦闷。

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想要永远保护她的想法。保护她、照顾她，以伴侣的身份。

阮绵绵眨了眨眼，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学着他平日里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笑眯眯地说道：“世子爷，之前在南楚的开销，我说过回来会还给你的……现在不想还了。”

她明白了。

她全都明白了！

在南楚的时候，宋严瑞给她买了许多华美的衣裳和珍贵的首饰，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说等回到京城后，一定会把钱还给他。当时宋严瑞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想来……难道他那么早就已经对她动心了？

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啊！

阮绵绵轻轻抚摸着宋严瑞的后颈，手指逐渐上移，再次学着他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笑眯眯地说道：“别生气嘛，以后都花你的。”

这一次，宋严瑞并没有制止她的动作，而是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只是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

“多花些。”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纵容和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