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血夜

夜幕低垂，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大地。晚风裹挟着一丝凉意，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托出夜的寂静。

男人粗糙的大手死死地钳制着裴容的胳膊，他眯起眼睛，贪婪地扫视着眼前的景象。瑾歌那张精致的脸庞，在月光下更显娇媚，让他喉咙发干。就连她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也生得如此漂亮，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瑾歌被男人压制着，身体无法动弹，她眼看着那双肮脏的手伸向裴容，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的宁静。阮绵绵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她看到的是一幅让她震惊的画面：瘦小的裴容，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刀，而那个意图不轨的男人，此刻正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泥土。

月光洒在裴容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他神情冷峻，眼神中充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狠厉，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恶鬼。

压在瑾歌身上的男人停止了动作，他惊恐地回头，看到的是一片刺眼的血红。

裴容想要再次冲上去，却被男人一脚踢开。瑾歌的脖子被死死掐住，呼吸困难，她痛苦地挣扎着。裴容见状，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将手中的剪刀塞进瑾歌的手中。

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

瑾歌紧紧地抱着裴容，泪水模糊了双眼：“对不起，容儿，是阿娘没用……”

裴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阿娘，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瑾歌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她将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告诉了裴容——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追杀他们的，是裴家的人。

画面一转，时间来到了几个月后。瑾歌租住的小院里，人来人往，显得格外热闹。

她递给小裴容一块碎银子，柔声说道：“容儿，去外面玩吧，等太阳落山了再回来。”

目送着裴容走出院子，瑾歌转身，拥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了房间。

阮绵绵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五味杂陈。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却又不敢深思。

然而，小裴容并没有走远，他悄悄地折返回来，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传出的暧昧声音，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们母子侥幸逃过了裴家人的第一次刺杀，后来，瑾歌虽然找到了一位小官作为靠山，但日子依然过得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终于，朝廷开始征兵，瑾歌想借此机会将裴容送走。然而，他年纪太小，身高也不够，根本不符合参军的条件。可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征兵不知要等到何时，在这期间，如果裴家人赶尽杀绝，她们母子都将性命难保。

为了能让裴容参军，瑾歌找到了一个与她有“生意”往来、在军中有些地位的武将，使出浑身解数，才终于打通了关系，将裴容送进了军营。

再后来，便是零星的片段，记录着裴容在边关的艰苦生活。军营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男人，他生得太过俊俏，容易招惹是非，便用泥土将自己的脸涂黑，掩盖原本的容貌。在军营的两年里，他拼命地训练，疯狂地提升自己，只为了能够保护自己，不被人欺负。最终，他遇到了与他年纪相仿的晋王世子。

在一群身材高大的士兵面前，他们两人显得格格不入。裴容知道晋王世子身份非同寻常，便刻意接近他。

裴容一心想着在军中出人头地，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京城，与瑾歌团聚。

顶替宋世子回到京城后，他四处打听瑾歌的下落，却得知，在她离开后不到半年，瑾歌便因为裴家人的追杀而死了。

看完这些，阮绵绵感到无比的压抑，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眼前突然一黑，她的灵魂开始向上飘浮，脑海中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阮绵绵，睁眼。”

阮绵绵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如梦似幻，充满了不真实感。

她的脚下是洁白柔软的云层，四周却是参天的巨大纸张，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是她熟悉的横排排版。

她定睛仔细辨认，发现上面写着的，竟然是她穿进的这本小说的内容。

宋严瑞远远地站在对角，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个喊她睁眼的机械音再次凭空响起。

“阮绵绵，你愿意留在这个世界陪伴他吗？”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他”指的就是她对面的宋严瑞，也就是裴容。

阮绵绵感到胸口闷得厉害，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根缠绕在一起的线，让她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难道，她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你是谁？你是我的系统吗？为什么要送我来这里，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我没有金手指？？”她一连串地抛出无数个问题，希望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然而，机械音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重复着问道：“阮绵绵，你愿意留在这个世界陪伴他吗？”

阮绵绵抬起头，看向宋严瑞。

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和儿时的裴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成熟，更加英俊。他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甚至罕见地有些紧绷，略显阴郁偏执地盯着她。

阮绵绵感到一阵心疼，她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不久前，她曾见过宋严瑞这副神色。

他耐心地帮她擦拭头发，对她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许走。”

再往前，他刚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的时候，也曾用这般阴鸷的眼神看过她。

——“你说不知道怎么回去，却帮阮锦婳和宁王扫清障碍，是在做什么？”

——“绵儿，你压根没想陪着我，是吗？”

她当时的回答是：“我已经不想走了”。

当心心念念几个月的回去的机会真正摆在眼前时，她却犹豫了。或许，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无法如此轻易地说出自己的选择。

对面，宋严瑞的眼神愈发灼热，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反应，轻声唤道：“绵儿。”

阮绵绵别过脸，错开他的视线。

在他又一声催促似的“绵儿”之后，阮绵绵索性闭上眼睛，蹲下了身子。

回到现代，她无父无母，没有爱人，唯一的闺蜜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留下，却要面对古代这落后的生活……真够让人头疼的。

她眯开一条眼睛缝，偷偷地朝宋严瑞瞥去。

他仍然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阮绵绵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她咬着牙挣扎道：“没有别的选项了吗？比如把他带回现代？”

机械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带走书中主要角色会导致世界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