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祸起萧墙

就事论事，暂且不论他们对“裴容”母女做了什么，单就裴家爆出的这桩丑闻而言，阮绵绵觉得他们也挺可怜的，毕竟都是些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她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双唇，突然瞥见裴夫人面色骤变。
阮绵绵下意识地想去拉宋严瑞的胳膊，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她抓住他袖口的瞬间，一阵尖锐的惊叫声划破长空。
“母亲！”
裴映渊奋力挣脱束缚，踉跄着冲了过去，悲痛欲绝地呼喊：“柔儿！！”
然而，裴夫人已然失去了意识，人事不省。
宋严瑞收回目光，眼帘低垂，轻轻摘下挂在袖口的那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握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语气轻描淡写：“死了便死了，无关紧要。”
阮绵绵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众人面色惊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独宋严瑞神色如常，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激不起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波澜。
只是他唇边的弧度比往常更加大了些，眸子深邃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其中压抑的快意仿佛要破茧而出，疯狂滋长。
“李侍郎。”
被他突然点名，李赋端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向身后的人下令：
“中书令裴映渊，涉嫌贪污受贿，即刻随本官前往刑部大牢，听候审问，如有违抗，一律视同谋反！”
众人唏嘘不已，看完了这场大戏，顿时作鸟兽散，生怕被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裴映渊被关入大牢，即将面临严酷的审问，宋严瑞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折磨人的机会。只是刑部重地，阮绵绵不便前往。
宋严瑞若无其事地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晚上见。”
阮绵绵轻轻颔首，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收回视线，开始寻找花秋心的身影。
巧的是，花秋心也并未急着离开，反而满脸兴奋地主动来到了阮绵绵面前。
“听青青说你方才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想说？”
裴夫人惨死，裴家已经开始遣散下人了。
阮绵绵与她并肩而行，缓缓向外走去：“确实有些事想向你打听。”
二人来到一家茶馆，环境清幽。
不出意料，她们又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看着花秋心满脸的满足和激动，阮绵绵感到有些不解。
她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询问，可花秋心看着裴家落魄，至于这么开心吗？
阮绵绵开门见山地问道：“花姑娘……不，花小姐，你这般开心，莫非是因为裴家的事？难道裴家曾经得罪过你？”
花秋心捧着精致的茶盏，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倒也算不上得罪，只是看那裴婉莹平日里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着实让人不顺眼，所以平日里难免会对裴家的事上心一些。”
阮绵绵点了点头，开始回想方才的情景。
方才众人都聚集在正院的时候，裴婉莹也在场，可自从孙嬷嬷出现之后，她就没了踪影，不知是裴夫人授意她离开，还是她早已知晓内情，不愿面对而躲了起来。
“我记得裴婉莹……也是嫡小姐吧？”
“没错。”花秋心笑得更加开怀了，“裴淮是老大，她排行第二，裴府就只有这两个孩子，都是裴夫人所生。”
阮绵绵闻言，眉头微蹙，敛下眼帘，掩饰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就只有这两个孩子吗？”
“方才在宴席上，我见你似乎对裴家的旧事很感兴趣？”花秋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阮绵绵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期待着花秋心能多说一些。
“你刚才没说完，那个妾室后来是怎么没的，腹中的孩子最终如何了，到底是不是裴大人的？”
花秋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与晋王世子走得那么近，各家小姐都想与你交好，今日我正巧将这件事捋清楚了，就当卖你个人情，跟你说说吧。”
阮绵绵讶异于她的坦率直白，旋即扬起一抹笑容。
和这种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她连忙卸下手腕上的镯子，想要送给花秋心，却被她推了回来。
花秋心轻轻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裴家的老家以前并不在京城，那些陈年旧事，如今在京城知道的人也不多了。关于那个妾室，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才探知一二。
她是裴大人第一个妾室，自从入了裴府之后，就将腹中的孩子保护得很好，孩子自然也顺利生了下来，好像还是个儿子。
至于你问孩子是不是裴映渊的，恐怕只有她本人才清楚……我只知道裴映渊一直是不承认的。
后来这母子二人是怎么没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经历了今天这么一遭，我猜大概是裴家人为了掩盖丑事，将人处理了吧？啧啧，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阮绵绵的眼底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
如果那个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就证明她的猜测大概率是对的。
花秋心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与她告别后，阮绵绵匆匆赶回了府邸。
她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此期盼黑夜的降临。
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阮绵绵搬了张矮凳，独自坐在屋檐下，迟迟不愿上床休息。
“小姐，今晚虽然没有风，但毕竟是冬天，夜里寒气重，您当心染上风寒，还是快点回去歇息吧？”灵若关切的劝道。
今夜无风，空气却仿佛凝结着冰碴，扑在脸上，吸入身体，都让人无比清醒。
阮绵绵接过灵若递来的厚披风，盖在腿上，眼底丝毫没有睡意：“可能喝了太多茶，现在还不困。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你快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喊你的。”
灵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忍着打了个哈欠，又叮嘱了几句，这才退了下去。
阮绵绵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上次这样，还是在雁归院的时候。那日，宋严瑞处理完公务，披着夜色踏雪而归，眉梢眼角都沾染着晶莹的雪花，俊美容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昳丽，惊为天人。
雁归院一直都很安静，平时只有零星几个小厮会在宋严瑞不在的时候，前来定期打扫。
甚至，宋严瑞在的时候，更加寂静无声。
他似乎天生就不喜欢别人打扰的性子……亦或是因为他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没有人敢轻易与他有过多接触。
阮绵绵刚搬进雁归院的时候，差点被那死气沉沉的气氛给闷死。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半夜睡醒时，无意中看见宋严瑞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对着月亮独自饮酒，身形显得格外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