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世子抢亲

窃窃私语声，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阮家大小姐和赵家公子有婚约在身，如今和宋世子这般亲近，究竟是何意啊？”有人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中的惊讶与不解。

“京城里早就传遍了阮大小姐和赵公子之间的事，大家都觉得他们成婚是迟早的事吧？”另一人附和道，“如今这局势，怕是舆论早就将他们绑在一起了！”

“难道她真要背负不忠不孝的名声，违背已故生母的遗愿，也要和宋世子纠缠不清吗？”又有人发出了质疑，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哼，有攀上高枝变凤凰的机会，谁还会把赵家放在眼里？”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等时间久了，外面自然会忘记阮赵两家的事，到时候指不定又会怎么说呢。”

“说的也是……唉，咱们小声点吧。”

他们的声音原本就细若蚊蝇，只有周围那一小圈人才能听见，然而，宋严瑞的听力却异于常人，这些话语，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骤然停下了脚步，这个举动让周围那些追随着他，想要去正院一探究竟的闲杂人等，也纷纷停了下来，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不忠不孝？”宋严瑞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与阮绵绵一味地解释不同，宋严瑞直接伸出大手，扣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这个姿态，充满了强势与霸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笑一声，语气轻缓，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慑力，“就算本世子是强迫她的，又如何？”

阮绵绵的瞳孔猛地一颤，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仰望着宋严瑞那线条分明的侧脸。

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

他神色淡漠到了极点，仿佛连一丝轻蔑的情绪，都懒得施舍给那些嚼舌根的人。

“从今以后，若让我再听见你们说她一句不好，小心你们的舌头！”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揽着阮绵绵离去。

那个姿势，充满了保护欲，仿佛要将她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阮绵绵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同踩在云端一般，心中对老妇的疑惑，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被塞满了浆糊，而且是加了糖的那种。

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保护自己，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无法伤她分毫，她不在乎，也压根不会往心里去。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为了她的名声挺身而出。

宋严瑞并没有对那些流言蜚语展开解释，在众人看来，他似乎是默认了阮绵绵和赵元阳之间的婚约。

可那又如何呢？

他懒得辩解，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抢”，偏偏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阮绵绵依然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

“……这算什么，强抢民女吗？”她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宋严瑞低头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他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民女自愿，那便是两情相悦，不叫抢。”

阮绵绵晕乎乎地轻“哦”了一声，仿佛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行人跟随宋严瑞的脚步，来到了正院。

裴映渊和裴夫人提前接到了小厮的消息，早已在正院等候。

阮绵绵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二人，她的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转动，心中充满了疑惑。

“父亲，母亲。”裴淮率先开口说道，“世子说带来了一位裴府的故人。”

裴婉莹闻言，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故人？世子能认识什么裴府的故人？”

不知为什么，明明宋严瑞在京城中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可她每次看见宋严瑞，总是觉得喜欢不起来，当视线与他相遇时，总会感到一丝莫名的瘆人。

裴映渊也感到十分惊讶，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说道：“人在何处？快请上来。”

“成玉。”宋严瑞淡淡地唤了一声。

成玉闻声，立刻出了府，将一直在马车上等候的祖孙二人，带了过来。

还未走近，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裴夫人便大惊失色，仿佛见到了鬼一般，她惊恐地往后退去，幸亏旁边的丫鬟及时扶住了她，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没有跌倒在地。

老妇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的气色好了很多，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憔悴，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只是，她的步履依旧缓慢，眼神空洞黯然，没有丝毫的焦距。

她是一个盲人。

“怎么是你？”裴夫人面如土色，她慌乱地抓住了裴映渊的胳膊，“老爷……”

裴映渊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方才还挂在脸上的殷切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他紧紧地回握住裴夫人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看到他们这般反应，众人愈发好奇起来，他们交头接耳，纷纷猜测着老妇的身份。

裴映渊沉声说道：“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诓骗了宋世子，现在，请你出去！裴府不欢迎你！”

“原来裴老爷还认得她。”宋严瑞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来都来了，难道不叙叙旧吗？”

他故意说道，“裴老爷的反应如此激烈，想必诸位也想知道，这位老妇跟裴家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过节吧。”

裴映渊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他给周围的小厮和护院使了一个眼色。

护院们当即围了上去，作势就要将老妇和那个孩子抓起来。

还不等宋严瑞下令，成玉腰间的佩剑瞬间出鞘，他眼神凌厉骇人，怒喝道：“我看谁敢动！”

普通的护院，与宋世子的贴身护卫相比，武功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老妇身旁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怒然开口说道：“就是你们害瞎了我外祖母！？”

一听到这句话，众人的脸色变得越发怪异起来。

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问道：“裴老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裴老爷和裴夫人，多年来一直以慈悲心肠著称，怎么可能会做出害人的事情来，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这么多人看着，裴老爷，你快解释解释吧。”

裴映渊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发白。

小女孩搀扶着老妇，调转方向，正对着裴映渊的方向，缓慢而艰难地行了一个奴礼。

“老爷，夫人，没想到我没死，还活着吧。”老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

不知何时重新出现的花秋心，闻言立刻抓到了重点，她追问道：“听你以前是裴家的家奴？裴家人还想将你害死？是因为什么事？不如说出来，别害怕，我们今天帮你讨回公道。”

阮绵绵忍不住瞧了她一眼。

不愧是专业的吃瓜群众，不但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还懂得烘托氛围，渲染情绪。

“她不是裴家的家奴！”裴夫人骤然开口，她的声音尖利，显然已经失态。


## 第1章 伦常劫

她骤然颦眉，似有难言之痛袭上心头，抬手轻抚额角，声线虚弱了几分：“来人，我……我觉身体不适，扶我回房歇息。”

侍女们闻声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裴夫人，还未及迈步，却听宋严瑞语调凉薄地开了口：“这等家族丑闻，裴夫人怎能忍心让裴大人独自承受呢？”

成玉心领神会，立即高声道：“来人，给裴夫人赐座！”

裴府的家仆们见此情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围观的百姓们却热情高涨，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要“服侍”裴夫人。

不出片刻，裴夫人便在一片“热情”的簇拥下，僵硬地坐在了一张突如其来的椅子上。

裴映渊目眦欲裂，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风度，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宋严瑞！我裴某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见他如此失态，宋严瑞眼底的寒冰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肆意的笑意。

那笑声起初低沉，如山涧清泉般缓缓流淌，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演变成了无法抑制的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阮绵绵身处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反而觉得此刻的宋严瑞像一根紧绷到了极致的琴弦，只需轻轻一拨，便会彻底崩断。

她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不由自主地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宋严瑞抬手拭去眼角因大笑而溢出的泪花，逐渐收敛了笑容，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以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忧。

“不必顾忌什么，孙嬷嬷。”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如实说出来。”

孙嬷嬷微微颔首，像是对空气中某个隐形的存在表示回应。

“大约是在十五年前，裴大公子周岁生辰的宴席上……”

“孙贞！”裴映渊闻言，顿时如困兽般挣扎起来，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想要阻止孙嬷嬷继续说下去。他疯狂地朝孙嬷嬷扑去，试图用双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吐露只言片语。

宋严瑞却似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命人搬来一把藤椅，姿态慵懒地倚靠其中，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轻吹拂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他仿佛事不关己般，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成玉。”

成玉身形一动，迅如疾风，几个回合便将状若癫狂的裴映渊牢牢制住。后者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眼见孙嬷嬷身边空无一人，急切地向院中的家仆们使眼色，示意他们动手。

只要……只要有一个人出手杀了孙嬷嬷，那些尘封的秘密便会永远埋葬，无人知晓！

一位忠心耿耿的护院领会了裴映渊的意图，他向裴映渊微微颔首，下一秒，便如同离弦之箭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孙嬷嬷的方向猛扑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惊骇不已，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然而，就在那护院手中的匕首即将触及孙嬷嬷的身体时，却突然诡异地偏离了些许。

宋严瑞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尖那颗圆润的白玉珠，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笑意：“裴大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模样，口中更是常念慈悲为怀，怎么到了这紧要关头，却要做出这等杀人灭口的勾当？”

裴映渊的情绪已然濒临崩溃的边缘。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只见一队身着威严官服的官兵气势汹汹地冲进裴府，迅速将整个府邸团团围住，铁甲在身，寒光凛凛，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为首之人手持一块雕刻着精美纹饰的令牌，高声喝道：“圣上有旨，命刑部捉拿嫌犯裴映渊！裴大人，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李侍郎。”宋严瑞闻言，这才缓缓抬起眼帘，语气平静地说道，“眼下还有一桩事尚未了结，不知可否宽限片刻？”

刑部侍郎李赋端恭敬地拱手行礼道：“一切但凭世子吩咐，下官自当配合，只是还请世子抓紧时间。”

李赋端面上虽然客气，但心中却暗自思忖。在来之前，他曾接到密报，得知裴映渊收受贿赂、欺上瞒下的种种恶行，乃是晋王世子亲自检举揭发的。

这两方势力都不是他能够轻易得罪的。此刻，正院内人头攒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而宋严瑞却依旧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椅子上，这让他不禁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得到宋严瑞的示意后，李赋端立刻命人将裴映渊牢牢制住，并且贴心地用布条堵住了他的嘴，以防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宋严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孙嬷嬷：“孙嬷嬷，继续吧。”

孙嬷嬷隐约猜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她紧紧搂住外孙女的肩膀，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

“二十年前，裴大公子满周岁的生辰宴上……”

阮绵绵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孙嬷嬷那断断续续的讲述。随着孙嬷嬷的娓娓道来，一桩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下的惊天丑闻，终于逐渐浮出水面，也让她明白了裴映渊为何会如此恐惧，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原来，在二十年前，裴淮周岁的生辰宴上，有人当众揭露，裴夫人竟然是裴映渊的亲生妹妹！

当年，裴夫人与裴映渊本是一对龙凤双胞胎。然而，裴家的仇家为了报复，暗中将其中一个女婴偷走，并且秘密抚养。多年之后，命运弄人，这个被偷走的女婴辗转反侧，竟然再次回到了裴映渊的身边。

两人初次相见，便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与吸引。在命运的捉弄下，他们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并且恩爱有加。据说，裴夫人在经历了数次小产的痛苦后，才终于成功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嫡长子，也就是今天的裴淮。

亲兄妹结合，这无疑是一桩挑战伦理纲常的丑闻！此事被揭露之后，裴映渊夫妇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双双病倒。为了掩盖真相，他们将府中所有知情之人陆续处理掉，试图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彻底抹去。

而孙嬷嬷，就是当年本该被处理掉的人之一。她侥幸逃脱，多年来一直隐姓埋名，躲藏在偏远的富县，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裴映渊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被宋严瑞给找到了！

听完孙嬷嬷讲述的这段令人震惊的故事，裴淮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今日原本是他期盼已久的生辰，他广邀京中名流，想要借此机会扬眉吐气。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得知了如此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昔日那些与他称兄道弟的挚友们，此刻都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裴淮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怒火中烧，一把抽出官兵腰间的佩刀，状若疯癫地朝着孙嬷嬷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声嘶力竭地吼道：“妖言惑众的老虔婆！休想在此胡说八道！！”

“拿下！”李赋端见状，立刻下令道。

几名官兵迅速上前，合力将裴淮制服。

长刀被夺走的瞬间，裴淮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手无力地撑在地面上，脊背也弯了下去，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摧残的小树，摇摇欲坠。

他并不愚笨。

有裴映渊和裴夫人的反应在先，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孙嬷嬷绝非泛泛之辈，而是裴府的老人。

他并不愚笨，所以即使内心再不愿意相信，也必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竟然是父母乱伦之后诞下的不祥之物！

就在阮绵绵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得目瞪口呆之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悄无声息地递过来一盏热茶。

原来，宋严瑞从一开始就端着这盏茶，却迟迟没有饮用，而是在等待茶水温度降至适宜入口的程度。此刻，他不由分说地将茶盏塞进阮绵绵的手中，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

“冰天雪地的站了这么久，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他柔声说道。

他依旧慵懒地坐在椅子里，抬眸看向她，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报复得逞后的快感。

他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也压压惊。”

阮绵绵想说，她其实已经完全消化了这件事。

这种兄妹乱伦的炸裂情节，即使在现代社会也寥寥无几，她往常只在小说里看到过。

真是巧了，她现在身处的，不就是小说里吗？

手中渐渐传来温度，阮绵绵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这场闹剧的两个主人公——裴映渊和裴夫人。

只见两人皆是泪流满面，狼狈不堪。他们被官兵隔开一段距离，却始终没有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过一瞬，仿佛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鼓励着对方，彼此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