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秘辛

阮绵绵微微颔首。
宋严瑞能够代替“容哥哥”守护她、照顾她，却终究无法娶她为妻，毕竟姜沐迟早要嫁人的。
出于对她未来归宿的挂念，阮绵绵忍不住追问：“那可曾有了合适的人选？”
“定下了。”姜沐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谈论别人的终身大事，“是大学士唐文尚的嫡长子，唐韵白。”
这个答案让阮绵绵心中涌起一种微妙的感觉，既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唐韵白，她有些印象。
此人出身文人世家，谦和有礼，温润优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雅致的气度，容貌也颇为俊朗，脾气更是出了名的好。
当初阮绵绵为自己挑选夫婿的时候，也曾考虑过他。
只不过，因为他的官职比阮绵绵理想中的稍高，所以最终被淘汰了。
但对姜沐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实打实的好归宿。
“那挺好的。”阮绵绵由衷地说道，见姜沐面色并不愉悦，便又补充道，“你若嫁给宋严瑞那样的人，恐怕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姜沐闻言，带着几分嘲讽地看着她：“你嫁了就一定会幸福吗？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阮绵绵觉得没有再和她继续说下去的必要，轻轻叹了口气，便入席坐下。
沉默了许久，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宋严瑞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虽说喜欢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可若当真一点都说不出来，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陆续有宾客前来，宴席正式开始了，然而宋严瑞却始终没有出现。
乐师奏响了乐曲，舞姬翩翩起舞，丫鬟们则端着精致的菜肴穿梭往来，整个园子里都弥漫着袅袅的热气。
阮绵绵瞧着身旁的阮锦婳，低声提醒道：“你多注意些自己的饮食，小心阮诗芸。”
阮锦婳乖巧地点了点头。
由于宋严瑞不在场，阮绵绵也不太敢随意动自己桌上的食物，好在她左边坐的是纪青青，便将缘由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拿了几盘纪青青的糕点来吃。
阮绵绵有些心不在焉地欣赏着歌舞，目光却四处游移，随时等待着宋严瑞所说的大事发生。
纪青青与在场的其他贵女们相熟，此刻已经聚在一起闲聊起来，阮绵绵咬了一口芙蓉糕，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起初，她们说的都是些关于宴席的琐事，忽然，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味道：
“你们听说了吗？裴老爷早年间还有一房妾室呢。”
其余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说话的女子。
“有个妾室有什么稀奇的，难道你家后院就没有妾室吗？在整个东吴，恐怕只有晋王殿下才会不纳妾吧。”
阮绵绵心里却清楚，正是因为这种事情并不稀奇，所以单独拎出来说，才会更加引人好奇。
她悄悄地往纪青青那边凑了凑，然后开口问道：“然后呢？”
见问话的是众人争先恐后想要结交的阮家长女，那女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重新开口说道。
“裴老爷如今只剩下三个妾室，原本是有四个的，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如今已经不在的那一个，据说她是青楼女子出身，原本裴老爷只是去寻欢作乐，没料到这女子却意外地怀上了身孕。”
“风月场所的女子，大多生活混乱，裴老爷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与一个妓子发生了关系，甚至还留下了子嗣，更不愿承认这是自己所为……”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裴老爷正值升迁的关键时期，为了平息事端，他不得不将那貌美的妓子接回府中，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受到了文武百官的弹劾，指责他作风混乱，最终错失了升官的机会。”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脸上都露出了各异的神色：“此事当真？我们都在京城，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这种丑闻，自然是要好好地藏着的。”
阮绵绵急切地追问道：“那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那个妾室的孩子可曾顺利出生？后来这妾室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裴老爷自然是不允许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降生的，可那个妓子却拼了命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那女子的话语，被一道骤然响起的呵斥声打断，只见裴婉莹带着几个下人从这里经过，停下脚步怒声斥责道。
她甚至连眉毛都竖起来了：“今天是我哥哥的生辰宴，你们少在这里凭空捏造谣言，搬弄是非！”
虽说是斥责她们在造谣，可众人看着她那慌乱又恼怒的神色，即便没有再继续说话，心中也已经有了各自的计较。
阮绵绵敛下眼眸，陷入了沉思。
听那人的意思，最终那个孩子肯定是生下来了，只是如今那个妾室和孩子一同下落不明，京城里竟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她几乎可以确定，宋严瑞就是那个妓子妾室所生的孩子。
所以，他的本名应该是叫，裴容？
裴容？
阮绵绵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十分靠谱。
毕竟那人说那个妓子十分貌美，而宋严瑞的容貌确实生得极为出众，世间罕有，甚至还带着几分女相，这大概率是遗传了母亲的基因。
至于裴老爷，阮绵绵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所以很难下定论。
不知是不是为了阻止她们继续谈论，裴婉莹离开后没过多久，便有人提议在裴府四处逛逛，欣赏雪景。
阮绵绵牢牢地盯着那个女子的身影，却在众人起身之后，被几个身影遮挡住了视线，一不留神就把人给跟丢了。
她抿了抿嘴唇，拉了拉身旁的纪青青，问道：“刚才说话的那位，是哪家的姑娘？”
纪青青反应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她呀，她是南阳侯家的庶女，名叫花秋心，早年间跟着南阳侯四处奔波，见识广博，平日里最喜欢搜罗一些旁门左道的谣言，打探小道消息，平时参加一些无聊的宴会时，我最喜欢和她坐在一起，每次都能听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见阮绵绵面色凝重，纪青青关切地问道：“眠眠，你这是对裴家的事感兴趣吗？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可以去问问她，最近你和宋世子之间的谣言四起，说不定她也有很多话想问你，这时候应该正四处找你呢。”
花秋心。
阮绵绵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重复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她一转身，才发现原本和她搭伴而来的阮锦婳已经没了踪影，阮绵绵此刻满心都扑在花秋心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便迈步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 第1章 醋意横生

她随手拽住一个丫鬟，语速飞快地问道：“有没有看到南阳候家的花秋心？”

丫鬟略微思索片刻，抬手指向人群聚集之处：“奴婢瞧着，她好像在那边呢。”

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玩着投壶游戏。

这投壶的设置也颇为别致，竟然是在一只巨大的乌龟模型上放置壶口。乌龟缓缓爬动，壶口也随之移动，增加了投壶的难度和趣味性。参与者们站在地面划定的界线之外，一个个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地将手中的箭矢投向壶中。

阮绵绵在旁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才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温月笑盈盈地递过来几支箭矢，热情地招呼道：“阮大姑娘也来玩玩吧？每人十支箭，今日投中最多的人可是有彩头的。”

阮绵绵并没有接过箭矢，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地扫视着，并没有发现花秋心的身影。她神色淡漠地摇了摇头：“不必了。”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

“阮大姑娘？”一个略带迟疑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可是与赵元阳有婚约的那位阮大姑娘？”

阮绵绵原本并不想理会，但转念一想，还是有必要将事情解释清楚，免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与赵元阳并没有婚约。”

她看到有人似乎想要开口反驳，便深吸一口气，主动纠正道：“儿时确实是有过婚约，但今年年初，赵家已经派人前往阮府，说明了情况，解除了婚约。如今我与赵元阳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各位不要再误会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赵元阳连忙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阮绵绵，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眠眠，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气吗？小时候你明明很喜欢我的，我也是一样。如今你极力否认我们的关系，外面那些人已经开始说你不忠不孝，各种难听的话都有，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竟然会产生一种想笑的冲动。

阮绵绵是真的被气笑了。

在场的公子哥们大多与赵元阳相熟，自然都站在赵元阳那边，帮着他说话。而那些贵女们，虽然也有一些人有意与阮绵绵交好，但更多的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乐得看到她嫁不成宋世子，趁机落井下石。

她纵然能言善辩，也抵不过人多势众。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说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果对这桩婚事念念不忘，那就让你爹去问我的父亲，如果我父亲不计较你们当初悔婚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必整日里来纠缠我。”

说完这番话，阮绵绵便果断地转身离开。

磨磨唧唧，企图用这种道德绑架的方式来得到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啊？

真让人恶心。

阮绵绵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然后迅速地将这些令自己不开心的事抛到脑后，继续寻找花秋心的身影。

忽然，梅园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是宋严瑞来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直接询问他本人更快更直接了。

当她看到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时，顿时也顾不上寻找花秋心了，提着裙角便朝他跑去，心跳也随之加速。

如果他真的是裴家那个孩子，那他的身世也实在是太凄惨了，她真的很想抱抱他。

也想问问他，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跑到边境去呢？

阮绵绵一路小跑着来到宋严瑞面前，虽然周围聚集了许多道目光，但她却仿佛视而不见，只得在他身前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即便距离并不算近，宋严瑞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停下脚步，深邃的凤眸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朝着她的方向望来，然后慵懒地勾了勾手指。

“过来。”

阮绵绵总是不太喜欢宋严瑞这种高高在上，仿佛对待宠物一般的姿态，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

她莫名的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宋严瑞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但是刚才那些人毫不顾忌地对她和赵元阳评头论足，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

周围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阮绵绵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宋严瑞的面前。

当那只大手旁若无人地落在她的头顶时，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阮绵绵微微抬起头，仰视着他：“你怎么才来？”

“等急了？”宋严瑞的笑容带着一丝宠溺，他压低声音说道，“想要上演一出好戏，自然需要准备得充分一些。”

阮绵绵茫然地眨了眨眼，四处看了看，不知道他所说的好戏在哪里。

宋严瑞收回手，眯了下眼睛：“裴淮呢？”

立刻有狗腿子回应道：“裴淮在梅园西头，正与人吟诗作对，手谈对弈呢。”

宋严瑞垂下眼眸，看了阮绵绵一眼，笑容中带着几分阴冷：“过去看看。”

当看清楚与裴淮对弈的人是阮锦婳时，阮绵绵不禁在心里暗自腹诽，裴淮还真是个记仇的家伙。

当初阮锦婳在墨香书肆赢了他一次，他就总是逮着机会要与阮锦婳下棋，光是阮绵绵亲眼看到的，就已经有两次了。

通常情况下，对弈是不允许旁人打扰的。裴淮看到宋严瑞来了，只是远远地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又低下头，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棋局之中。

他仔细地观察着棋盘上的局势，思考了许久，正准备落子的时候，棋盘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按住了。

面前瞬间被一片阴影所笼罩，裴淮不解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眸。

男人的唇角微微弯起，带着一丝笑意，但眼底却是一片疏离和冷漠，只一眼，便让人感到遍体生寒。

“宋世子这是何意？”裴淮语气平静的问道。

宋严瑞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本世子要与你下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