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谁是容

归途行至半途，阮绵绵莲步轻顿，心生疑窦，遂转身折返，推门而入，欲探究竟。

灵若正巧立于门外，见她复出，神色略显诧异，轻声问道：“小姐沐浴完毕了？”

阮绵绵心中暗骂宋严瑞，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应道：“洗好了，你收拾停当便回去歇息吧，我准备就寝了。”

语毕，她款步绕过外间，目光逡巡一圈，最终定格在端坐于藤椅之上的男子身上，心中了然，遂果断吹熄灯烛。

她一边轻拭湿发，一边静候耳房内的水声止歇。待一切归于沉寂，又耐心等候片刻，方才启唇问道：“你竟如此早就忙完了？”

“并未。”

夜色如墨，视线朦胧，她无法辨清他的神情，仅能勉强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而他的嗓音，却显得格外清晰。

“只不过你说你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自然需要定时前来查看一番，以确保万无一失。”

阮绵绵闻言，一时语塞。

他对这件事，倒是颇为执着。

莫非，他当真如此担心她一走了之？

她轻咳一声，敛下眼眸，巧妙地掩饰住眼底的得意之色，故作宽慰道：“即便要走，也不会如此之快的。”

“嫁人之后便走？”

阮绵绵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潜藏的一丝阴冷，心中不由一凛。

“当然不是。”她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滞，黛眉轻蹙，语气略带不满，“此事并非我一人能够决定的。你若当真无法接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若无法接受，你想嫁给谁？是赵元阳那个草包吗？”

阮绵绵闻言，彻底陷入茫然。

这又是从何说起？

黑暗中，她隐约听见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语气执拗而强硬：“无论你用何种方法，绝不许离开。”

“……”

阮绵绵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这岂非是强人所难？

她隐隐察觉到一丝异样，正欲刨根问底，细细追问一番，不料对面之人似也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起身缓步走到她身旁，接过她手中的棉巾，动作略显生硬地帮她擦拭头发。

他刻意转移话题，语气略带试探，令人难以捉摸：“与我讲讲，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话本？”

“话本”二字，瞬间勾起阮绵绵先前无意间瞥见的那些香艳刺激的内容，她生怕他也联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情节，一时之间，竟顾不上细究他方才那番怪异举动。

“不过是一个讲述情爱的寻常话本罢了。”她咽了咽口水，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原本的阮绵绵，死于阮府那场大火，是被王氏与阮诗芸联手陷害的。”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如此说来，我们倒是颇为相配。”宋严瑞的动作依旧轻柔而细致，他顿了顿，轻声问道，“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也叫阮绵绵。”

当初在书中读到阮绵绵沦为炮灰，无辜被卷入纷争，最终惨死时，她还曾愤愤不平地咒骂了许久。

或许，这便是她穿越至此的原因？

宋严瑞闻言，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看来，你确实是软绵绵的。”

话音未落，阮绵绵便已侧身依偎进他的怀中，将柔嫩的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你还未曾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语气略带郁闷地说道，“书中只说宋严瑞是一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却从未提及这个人早就被人调包了。”

宋严瑞闻言，略微眯起双眼，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出来：“竟是这般评价我的？”

“所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阮府走水后的第二天，你认出我时，才会那般害怕？”

“我简直吓死了好吗？”阮绵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绵儿很聪明。”宋严瑞毫不吝啬地给予夸赞，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收到裴家的请柬了吗？”

“你说的是裴淮的生辰宴？”阮绵绵点了点头，“甚是无趣，并不想去。”

宋严瑞闻言，伸手扳正她的脸庞，语气无比认真地说道：“你必须去。”

“你必须去。”

阮绵绵仔细辨别着他的神色，缓缓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宋严瑞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日，你便会知晓一切。”

听他如此说，阮绵绵自然会如约出席。

但她心中却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他要在裴淮的生辰宴上有所行动，莫非……

裴淮也不是真正的裴淮，而他才是真正的裴淮？

可他不是姓容吗？

思绪越发混乱，宋严瑞见状，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即在她樱粉色的唇瓣上轻轻一啄：“不许想别的男人。”

阮绵绵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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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乃是中书令的嫡长子，在朝中身居要职，他的生辰宴自然要大肆操办，前来赴宴的名门望族也络绎不绝。

阮绵绵精心梳妆打扮一番，又披上一件毛茸茸的厚斗篷，与阮锦婳一同前往裴府，而阮诗芸则独自乘坐一辆马车。

宴席设在裴府的梅园之中，场地宽敞，布置得热闹非凡。

京城王公贵族就那么些人，今日出席的大多也都是熟面孔，阮绵绵呈上贺礼之后，便转身寻找自己的席位。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始终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说是让她前来赴宴，宋严瑞却迟迟未到。

阮绵绵撇了撇嘴，收回视线，正欲落座，眼角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片粉红色的衣摆，她微微一顿，直起身子。

“姜小姐有事吗？”

话音落下，她才彻底看清姜沐的脸庞，不由得微微错愕。

不过短短十数日不见，姜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脸色苍白如纸，眼窝微微凹陷，原本还算饱满的面颊也消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与姜沐不同，阮绵绵原本就比较瘦弱，但自从搬到雁归院之后，每日都被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回到阮府之后也没有受到亏待，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比起她们初次见面时，不知圆润了多少，原本因营养不良而略显蜡黄的肤色，也变得莹白红润。

与此刻的姜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沐死死地盯着她，眼底的怨恨之色毫不掩饰。

阮绵绵猜测这或许与自己有关，但却不知究竟是为何。

自从得知姜沐心心念念的容哥哥早已战死沙场，无法归来之后，她对姜沐的感觉变得十分复杂，似乎有些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了。

虽然，她仍然不赞同姜沐做出陷害他人之事。

阮绵绵微微蹙了下眉心：“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我？”姜沐闻言，发出一声冷笑，消瘦的五官显得有几分狰狞，“自从从南楚回来之后，我爹便开始四处托人为我相看亲事，还将我禁足于府中，不许我随意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