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美人计

南楚之地，常年浸润在炎热的气候里，即使是十月，阳光依旧毫不吝啬地挥洒着它的热情。湖面像是被打碎的金子，波光点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美不胜收。

一艘朱红色的游船，在湖面上缓缓行驶。船身雕梁画栋，极尽华丽，处处都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与奢靡。船舱内的空间宽敞舒适，长长的案几，精致的屏风，还有那散发着淡淡墨香的笔墨纸砚，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格调。

阮绵绵心知肚明，今日这趟游湖之行，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船中央的和月公主，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更让她无语的是，一旁的宋严瑞，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今天却像是吃了蜜一样，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率先踏上了游船，然后回过身，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阮绵绵的手臂，将她扶上船。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夫人小心。”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温柔的嗓音，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拂过阮绵绵的心房，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

和月公主听到“夫人”二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满：“你们不是还没成婚吗？世子殿下这声夫人，叫的是不是太早了些？”

宋严瑞似乎早就料到和月公主会这么说，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笑容，语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成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眠眠早已住进了我的心里，我早就认定了她，自然要将她当成夫人一般对待。所以，无论怎样称呼，都是可以的。”说到这里，他微微低下头，温柔的目光落在了阮绵绵的身上，语气带着一丝询问，“夫人，你说是吗？”

阮绵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干笑了两声，然后勉强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也要改口，叫你夫君了？”

宋严瑞听了，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片刻之后，才缓缓颔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夫人若是想叫，我也不能阻止。”

阮绵绵听了，心里暗骂了他一句“不要脸”，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她优雅地落座，然后趁着宋严瑞不注意，偷偷地在他的掌心捏了一把。

宋严瑞似乎很享受这种小打小闹，他顺势握住了阮绵绵的手，想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阮绵绵却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压低声音，警告道：“别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宋严瑞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警告，只是低声轻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宠溺。

“南楚这湖光山色，当真是美不胜收啊！”一旁的萧宁暄似乎看出了气氛有些微妙，连忙开口，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他由衷地赞叹道，“东吴也有类似的地方，但风景却远不如南楚这般秀丽。”

阮绵绵闻言，也顺着他的话，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只见湖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湖面上，荷花竞相绽放，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般美景，确实是在现代社会难以见到的。

这些皇亲贵胄们游湖，除了观赏风景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在游船上做一些附庸风雅的事情，比如抚琴吟诗之类的。

游船上倒是备了琴，却没有琴师。如此优美的环境，少了乐曲的陪伴，难免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不一会儿，穆青林便开口提议道：“萧兄也是养尊处优的皇室，平日里看着温润斯文，想必精通音律，应当会抚琴吧？今日船上没有外人，不如就让我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你的琴艺如何？”

跟宋严瑞不同，作为这部小说中的男主角，萧宁暄是那种典型的不染尘埃的翩翩公子。他身上自带一种儒雅的气质，让人觉得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萧宁暄听了，只是大方一笑，并没有推脱。他当即起身，走到琴架前坐下，然后开始弹奏。优美的旋律随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而倾泻而出，如行云流水一般，婉转流畅，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曲终了，众人皆是赞不绝口，纷纷拍手称赞。

萧宁暄谦虚地笑了笑，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次来游湖，林竹借口无聊，以丫鬟的身份跟着萧宁暄来了。听完萧宁暄的琴曲之后，她满眼都是崇拜，小声地说道：“殿下真是琴艺过人，奴婢听得如痴如醉。”

阮绵绵听了，不由得在心里低嗤了一声。

和月公主却像是故意找茬一般，突然开口说道：“这位眠眠姑娘，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想必琴棋书画自小就学着，在这方面也颇有造诣吧？”

话题被如此生硬地扯到自己身上，阮绵绵自然不可能顺着和月公主的意思，抚琴献丑。她索性直接摆烂，说道：“公主殿下误会了，我自小就不学无术，琴棋书画，歌舞诗词，样样不通。”

和月公主听了，微微蹙眉，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可看她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说假话，这让她感到十分诧异。

晋王世子的身份何等尊贵，即便难以寻到门当户对的，在身份上也不会差太多，出身必定是大户人家。而琴棋书画，可是大户人家女子必修的课程。

阮绵绵面不改色地点头，肯定了她的话：“公主殿下不必怀疑，曾经世子也以为我样样精通，结果他同我下了几盘棋之后，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萧宁暄闻言，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他看了阮绵绵一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生生地憋了回去。

看到宋严瑞也微微颔首，表示阮绵绵说的是实话，和月公主更加不能理解了。

“难道你出身武门？”和月公主不死心，继续追问道，“能当上晋王世子的夫人，想来定有过人之处吧？”

“回公主，也不是。”阮绵绵丝毫不觉得羞愧，甚至还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将问题抛给了宋严瑞，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至于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就要看世子怎么想了。”

宋严瑞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天青色的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辜负公主的期待了。我身为武人，想法肤浅，见她实在貌美，没忍住动了歹念。”

阮绵绵听了，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有这样说自己的吗？亏他想得出来……

和月公主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身为公主，自是精通七艺。本想借着今日游湖的机会，跟阮绵绵比试一番，如果阮绵绵输了，便让她主动让出世子妃之位。

可她万万没想到，宋严瑞喜欢的，竟然是阮绵绵的皮囊？

她自认为长得也不差，可容貌这种东西，又怎好拿在明面上比较，谁输谁赢又该如何评判呢？

一旁的穆吟风听了，笑着说道：“本王起初对这位世子妃也好奇得很，观察了两日都没看出什么端倪，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若说皮相，世子妃的容貌确实没得说。”

听到穆吟风吹捧阮绵绵，和月公主更加不悦了，她冷哼一声，说道：“什么没得说？不学无术，空有副好看的皮囊，就是个花瓶，有什么用？”

阮绵绵在心里暗自腹诽，她能干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光是宋严瑞的古怪脾性，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宋严瑞的反应。

“公主想有什么用？”宋严瑞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轻浅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公主说的那些技艺，随便拎出一样，都有琴师画师歌姬舞姬可以替代，又怎能称之为用处呢？”

他的目光一转，暧昧地落在阮绵绵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如她能入我眼的容貌，养在府里，即便什么都不做，我光看着就欢喜。”

阮绵绵听了，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和月公主一时无言以对。

自古以来，琴棋书画等七艺就代表着女子的才学，按照宋严瑞所说，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用处，那为何高门贵女们还要争相学习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