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账本

窝在他宽阔的胸膛里，阮绵绵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鼻尖。她暗自嘀咕着：算了，随便吧！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办完正事，然后火速赶回去跟使团汇合，绝对不能让萧宁暄和那个炮灰女配有任何认识的机会！这才是她阮绵绵的头等大事！

刚过午时，两人便抵达了墨州境内一座名为丰城的古朴小城。

为了避免过于招摇，在进城门之前，两人默契地将马匹放生，转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路引，这才顺利地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按照宋严瑞所说，沈家在被调往京城任职之前，其祖宅便坐落于此。

阮绵绵这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嘀咕道：“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看来沈知意平日里出手那么阔绰，果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另有隐情啊！”

两人漫步在古城的街道上，饶有兴致地逛了几圈，顺便品尝了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

眼看着“演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宋严瑞便带着她拐进了一条幽深狭窄的巷子，最终在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那柴门早已摇摇欲坠，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可能倒下。轻轻一推，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院内杂草丛生，碎石遍地，中央那栋木屋更是瓦片残缺，破败不堪，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你竟然能找到这种地方？”阮绵绵像是参观古迹一般，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脸上写满了古怪的神色。

宋严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进了那栋破旧的木屋。

然而，屋内的景象却出乎意料，简直是别有洞天。除了几根房梁略显腐朽之外，里面的陈设竟然一应俱全，而且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一个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的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

这男子名叫如鹤，是宋严瑞提前安排好潜伏在丰城的内应。

“主子。”如鹤恭敬地朝着宋严瑞行了一礼。

宋严瑞神色自然地在一张椅子上落座，开门见山地问道：“情况如何？”

如鹤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然后将他所掌握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严瑞。

“沈耀之被调任京官之后，便将他的父母一同接走了，而他的祖父祖母则因为年迈体衰，不愿再长途跋涉，便留在了丰城的沈府。沈耀之东窗事发之后，沈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被官府抓了起来，如今的沈府早已空无一人。”

“找到了吗？”宋严瑞语气平静地问道。

“所有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但始终没有任何线索。”如鹤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沈家的人现在都被关押在大牢之中，主子您看是否需要去审问一番？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各方势力都在暗中盯着，丰城的郡守已经下了严令，禁止任何人探望，所以想要混进去恐怕不太容易。”

宋严瑞点了点头，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毕竟，沈耀之可是萧楚席一手提拔起来的。

前不久，萧楚席刚刚命手下大将黄定率兵出征西北，向朝廷申请了大量的粮饷，结果转眼之间就查出沈耀之竟然暗中与北燕勾结，倒卖军械！这无疑是将萧楚席架在火上烤！

沈耀之被抓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萧楚席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将账本藏在了哪里，无奈之下，只能派人秘密前来丰城寻找。

阮绵绵略作思索，然后开口问道：“倒卖军械这种事情，应该不是沈耀之和席王两个人就能完成的吧？”

如鹤这才认真地打量了阮绵绵一眼。

“这位姑娘所言极是。”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朝中必然还有其他官员参与其中，这几日来，曾经秘密拜访过沈府的人绝不止一拨。”

如今，所有人都生怕被此事牵连进去，唯恐避之不及。

宋严瑞意味深长地瞥了阮绵绵一眼，神色莫测，让人难以捉摸。“先去沈府看看。”

——

由于沈府周围有官兵把守，他们只能选择翻墙进入。

阮绵绵原本还如临大敌，正愁眉苦脸地想着该如何是好，结果就被宋严瑞一把搂住纤细的腰肢，然后施展轻功，身轻如燕般地“飞”了过去。

阮绵绵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地站在沈府里面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严瑞的身后，将整个沈府粗略地走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来搜查过。

院子里四处坑坑洼洼的，光看花园里那些泥土的松散程度，就知道这里绝对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而且还不止三遍！

阮绵绵沉默不语地跟在宋严瑞身后，脑海中却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在原著小说中，萧宁暄后期为了争夺皇位，逐步瓦解萧楚席的势力时，沈耀之的罪行才会被公之于众。

虽然现在因为她的缘故，这个剧情比原书中提前了一些，但沈耀之依然还是那个沈耀之，他的思维模式应该不会改变。

所以，藏匿账本的位置应该还是同一个地方。

只是，她现在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多管闲事，直接告诉宋严瑞呢？

毕竟，这么多人费尽心思都找不到的东西，却被她一语道破，是不是显得有些……

太过“出格”了？

宋严瑞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当他看到一棵树的树根几乎有一半都暴露在空气之中时，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他压低声音，轻声询问如鹤：“牢里的人呢？有什么动静吗？”

“在沈家人被抓进大牢之前，官府就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搜身，可以确定账本并没有被他们带进牢里。”如鹤如实回答道。

宋严瑞微微眯起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沈家的人员构成。

沈家除了沈耀之和沈知意之外，还有一个庶出的长女，因为已经出嫁，所以并没有受到此事的牵连。但是，她出嫁之后与沈家的来往并不算密切，像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沈耀之应该不会轻易交给她保管。

所以，账本大概率还是藏在沈府之中。

宋严瑞认真地思索着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少女正满面愁容地站在那里。

她又有什么好犯愁的？

阮绵绵正纠结万分的时候，便感觉到宋严瑞忽然朝着她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看似慵懒随意，却隐隐透着一种令人无从遁形的锋芒，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阮绵绵甚至觉得他一眼就能将她看穿，心中不由得一阵心虚，连忙慌乱地移开了目光，四处乱瞟，不敢与他对视。

然而，下一秒，男人却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性地将她的脸扳了回来。

他略带强迫地与她对视着，嗓音低沉而轻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在想什么？”

阮绵绵的心头猛地一颤，浑身僵硬，努力地思索了半天，这才勉强开口说道：“我、我在想……如果已经入狱，只差一个账本就能被彻底定罪，为什么不干脆一把火把账本烧了，反而要这样东躲西藏的，徒留隐患……”

她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然而，她面前的男人只是微微勾起唇角，轻描淡写地将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说辞给否决了。

“不对。”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深处。“重新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压抑而沉闷。

阮绵绵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人，真是太难糊弄了啊！

“我就是在想，如果换作是我，我会把账本藏在哪里，才能不容易被别人发现。”她略带挣扎地解释道。

“想出来了吗？”宋严瑞唇边的笑意越发温柔，却也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带着几分邪气，“你会藏在哪里？”

阮绵绵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脖子，试图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我感觉……”她艰难地看向花园中心的那片荷花池，声音有些不太确定，“可能是水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