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鸠占鹊巢

满腹狐疑如潮水般涌上阮绵绵的心头，之前的种种不解瞬间找到了出口。
难怪他不允许自己喊他小舅舅，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宋严瑞！
那他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假冒宋严瑞？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么大的秘密，晋王府上下竟然无人察觉。
晋王和晋王妃对宋严瑞疼爱至极，若是换了个人，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然而现在晋王府一片祥和，这只能说明，他拥有一张与宋严瑞一模一样的脸。
这种以假乱真的程度，就连与宋严瑞青梅竹马的姜沐都没有识破。
阮绵绵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本不敢轻易触碰这个禁区，但内心深处的好奇却像野草般疯长。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世子……你是怎么认识韩锦安的？”
原本闭目养神的宋严瑞闻言，眼帘微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你当真以为韩锦安只是一个风流倜傥、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
“书里就是这么写的啊。”阮绵绵脱口而出，随即又赶紧补充道，“通常小说里，这种人设都是这样的。”
宋严瑞略微停顿，语气淡淡地说道：“韩锦安最出名的，并非他那迷倒万千京城少女的多情做派，而是他十七岁那年，连中三元，一举夺魁的惊世之举。”
阮绵绵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少年状元，那是何等的光芒万丈，万众瞩目。
看着如今这般落魄的韩锦安，她实在难以将他和当年的意气风发联系起来。
“然后呢？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韩家后来没落了。”宋严瑞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侧过身，懒散地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阮绵绵的表情，“我和他是自小便相识的挚友。”
阮绵绵眨了眨眼睛。
韩家是曾经显赫的世家之一，能与韩锦安交好，说明他原本的身份也非同一般，定是京城权贵子弟。
至于他是出身于小门小户，还是高门大阀，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总算有了一些线索，她要想知道真相，回去后可以命人暗中打探，或者从韩锦安那里旁敲侧击，或许能套出一些话来。
又或者，她可以直接问宋严瑞……
阮绵绵看似不经意地瞥向对面的男人。
他背对着山洞口，阮绵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一定是挂着那副蛊惑人心的笑容。
他那习以为常的笑容，或许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吧？
隐藏真实的感情，把自己活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阮绵绵向来直率，有什么情绪都会直接表现在脸上，她很难理解这种做法。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丰城啊？”阮绵绵轻轻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费尽心思去丰城，到底要做什么呢？”
宋严瑞解释道：“沈府里搜出了沈耀之与北燕私通的信件，他勾结北燕，倒卖军械，其中最重要的账本却不知所踪。”
阮绵绵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
“沈家出事了？！”
“就在你和沈知意发生冲突之后。”宋严瑞注视着她的表情，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这么说来，你那次鲁莽的行为也不是毫无用处。”
“……谁鲁莽了。”阮绵绵小声嘀咕道，“我只是不想站着被人欺负罢了。”
“墨州丰城是沈家在被提拔到京城之前，一直苦心经营的地方，那些罪证应该就藏在那里。所以我必须去一趟……”
如果账本真的藏在丰城，宋严瑞大张旗鼓地前往，恐怕会打草惊蛇。
阮绵绵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宋严瑞的用意。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意识却渐渐模糊，陷入了沉睡。
朦胧中，他隐约听到了少女的梦呓。
“我要变强……我要变得更厉害……”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宋严瑞的嘴角轻轻扬起。
-
第二天一大早，阮绵绵就被叫起来赶路了。
宋严瑞递给她几个野果，“吃完就出发，过了中午，我们就能到达丰城。”
阮绵绵点了点头，一边吃着野果，一边看着宋严瑞的脸，同时偷偷瞄着他身旁的水壶。
吃完后，她拍了拍手，像献殷勤似的拿起水壶，走到宋严瑞面前。
“我帮你倒水，你洗把脸吧？”
宋严瑞神色不变，低头看着她：“洗过了。”
“你刚才出去摘野果，肯定又弄脏了，还是洗洗吧。”
“我摘完野果就洗过了。”
“……”
阮绵绵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劝他，突然，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她手一抖，水壶掉在了地上。
宋严瑞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往自己的脸上摸去。

阮绵绵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但转念一想，他既然都允许自己摸了，自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但要摸，还要仔细地摸！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皮面具，质量竟然这么好，这么多年来，连他身边亲近的人都没有发现！
阮绵绵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一点一点地向上摸索，指尖的触感细腻光滑，没有丝毫的凹凸不平。
真是丝滑啊。
她摸索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任何像是人皮面具的痕迹。
这只能证明，他这张俊美到令人惊叹的脸，是货真价实的。
阮绵绵一阵唏嘘，这时，她看到宋严瑞嘴角微微上扬，问道：“摸够了吗？”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像个变态。
她连忙咳嗽一声，收回了手。
“嗯，确实洗干净了。”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自顾自地爬上了马背。
见宋严瑞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催促道：“快走啊，该赶路了。”
宋严瑞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慢悠悠地上了马，在她头顶上方说道：“你可以随时检查。”
阮绵绵：“……”
虽然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但阮绵绵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就好像他所说的那样，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情，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宋严瑞似乎对冒充他人身份这件事毫不在意。
或者说……他是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