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棉花是谁？

宋严瑞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弧度却冷淡得几乎难以察觉，他带着几分嘲讽意味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的嗓子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成玉闻言，默默地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一群人，在看清来者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他们的脸色如同失去了血色的白纸，嘴唇紧紧地抿着，连一句求饶的话都哽在喉咙里，不敢吐露。

宋严瑞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成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深，缓缓开口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是，世子爷。”成玉的内心五味杂陈，他迎上那几双充满希冀的眼神，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刚才那几声不合时宜的咳嗽。

若是惩罚轻了，只怕世子爷不会满意，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可若是惩罚重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他刚才就应该紧闭嘴巴，什么也不说。

宋严瑞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从那几人身边走过，径直来到了旁边的偏屋。

门刚一打开，一股浓郁的、带着苦涩味道的汤药味便扑面而来，让人不禁皱眉。

“情况如何？”宋严瑞问道。

灵若答道：“小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发热了，刚回来的时候还洗了个澡……结果就更加严重了。喝了药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

他朝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被褥凌乱地堆叠在一起，中间微微隆起，形成一个小小的鼓包。

宋严瑞走到床边，轻轻地将被子掀开一角，将阮绵绵的脸从厚厚的被子里解放了出来。

阮绵绵紧闭着双眼，似乎睡得很沉，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小声地抱怨着什么。

由于一直闷在被子里，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汗水浸湿了鬓角的几缕发丝，使其紧贴在少女那张细嫩而带着酡红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娇弱。

宋严瑞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着阮绵绵的睡颜，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又将被子重新盖回了她的脸上。

他转过身，神色如常地对灵若说道：“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几日我不在府里，你要好好地照顾她。”

灵若恭敬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暗自嘀咕：这可是我家小姐，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的。

她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却不敢直接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严瑞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院子里原本跪着的那些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宋严瑞的目光落在了那棵盛开的海棠树上，他忽然想起了晋王妃刚才所说的话。

在上次晋王妃的生辰宴上，姜沐不顾他的警告，再次将手伸向了阮绵绵。

不知为何，这件事如今再次回想起来，他心中愈发感到不快。

有了太医开的药方，第二天，阮绵绵的病情便彻底好转了。

她感到身上有些黏腻不舒服，但还是不敢贸然沐浴，又缓了一天之后，才终于沐浴完毕，走出了房门。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的院子格外空荡，往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蹲在院子里，正在专心致志地喂猫。

那姑娘看到阮绵绵走了出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抱着猫缓缓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属下如鱼，见过姑娘。”

“其他的人呢？”阮绵绵上下打量着她，好奇地问道。

这个名叫如鱼的小姑娘，生着一双灵动而清澈的杏眼，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分俏皮可爱。

听到阮绵绵的问话，如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解释道：“他们不小心惹恼了世子爷，估计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了。”

“那可真够倒霉的。”阮绵绵毫不客气地评价道。随后，她垂下眼眸，看了看如鱼怀中抱着的小猫，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事了，你去玩吧。”

“小棉花，你想吃鱼吗？走，我带你去厨房看看……”如鱼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步，准备带着小猫去厨房。

“等等。”阮绵绵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你说它叫什么名字？”阮绵绵再次确认道。

“小棉花啊。”如鱼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是世子爷给它起的名字。”

“是不是还挺可爱的？”如鱼并没有察觉到阮绵绵情绪上的变化，自顾自地说道，“世子爷说这只小猫软绵绵的，而且浑身雪白，所以随便取了这个名字。我越想越觉得合适，世子爷可真会取名字。”

阮绵绵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名叫小棉花的小猫，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初在灵岳山捡到它时，宋严瑞所说的那句话——“跟你很像”。

现在好了，不仅外貌相似，就连名字都如此相像。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道：“挺好的。”

如鱼离开后，灵若端着一个装满水果的果盘走了回来。

“世子呢？”阮绵绵随口问道。

“京城的粮仓里闹了鼠疫，世子爷这几日一直很忙。”灵若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今年雨水稀少，南方地区出现了严重的干旱，先前又遭受了风灾，粮食大大减产。再加上西北地区又出现了草寇，朝廷需要举兵讨伐，需要大量的军饷，所以户部不得不从粮仓里调走一部分粮食，运往西北，剩下的粮食原本是准备运往灾区赈灾的……”

说起这件事，灵若便滔滔不绝起来。

阮绵绵也知道一部分情况。

萧楚席手下缺少得力的武将，他想让手下的黄定出征西北讨伐草寇，以此来获取军功。

但是由于粮食紧缺，皇帝并不愿意轻易开战，这让萧楚席急得焦头烂额。最后，他联系了户部，想尽办法说服皇帝，从粮仓中拨出一部分粮食，和军队一同运往西北，剩下的粮食则准备运往洛州赈灾。

如今粮仓里又闹了鼠疫，粮食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阮绵绵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是听湛风说的。”灵若如实回答道，“奴婢还听说，那些被抓住的老鼠存在很大的问题，不仅体型异常硕大，而且还……”

阮绵绵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老鼠身上，她皱着眉头问道：“湛风那个闷葫芦竟然会跟你说这些？”

隐藏在暗处守护着院子的湛风，听到这句话，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灵若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阮绵绵顿时觉得有些可疑：“以后如果他主动跟你说话，你就当没听见便是。”

宋严瑞都已经授意湛风不要跟她说话了，湛风却主动跑来跟灵若说这些事情，这肯定不对劲。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灵若愣愣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为什么，也没有好意思说其实是她一直缠着湛风问的。

“对了小姐，听说裴家的小姐邀请了一些人在曲池边对弈品茗，世子也在受邀之列，你要跟世子一起去吗？”灵若问道。

阮绵绵微微皱起眉头，在国家危难之际，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大摇大摆地做这种事情，这个裴家小姐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她对对弈品茗并不感兴趣，而且上次和宋严瑞一起出行的回忆并不愉快，阮绵绵原本是想拒绝的。

“对弈？”

她重复了一遍，突然想起阮锦婳应该也会去，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两天后，曲池。

阮绵绵略施粉黛，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跟在宋严瑞身边。

那场暴雨过后，气温骤然下降，虽然日头高照，但仍然能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寒意。落叶零零散散地飘落，更增添了几分萧瑟。

阮绵绵裹紧了袄裙外的披风，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宋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