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画藏玄机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4634更新时间:25/07/08 16:34:27

成玉微微欠身,轻声应道:“奴婢明白。”

话说两日后,乃是晋王妃的寿辰,晋王府张灯结彩,广邀宾客,准备大摆宴席,热闹庆祝。

阮绵绵应允了阮锦婳的请求,决定一同上街,为晋王妃挑选一份别致的寿礼。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再次相见,阮锦婳与阮绵绵之间的亲近之意更浓了几分,只是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

能够让她如此烦闷的,恐怕也只有那宁王萧宁暄了。

果不其然,当阮绵绵试探着问起时,阮锦婳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今早,皇后娘娘突然召见了京中几位名门闺秀,其中,就有阮诗芸。”

阮绵绵轻轻点头,心中了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召见这些贵女,想必是为了替宁王选妃一事做准备。而阮锦婳不在受邀之列,便意味着她与王妃之位彻底无缘了。

阮绵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只要宁王殿下心中有你,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阮锦婳略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阮绵绵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而是拉着她走进了一间琳琅满目的店铺。

“眠眠,你在晋王府住了这么久,可曾与晋王妃有过什么交集?你可知道她喜欢什么?是首饰,还是字画?”面对着满目琳琅的摆件首饰,阮锦婳一时有些眼花缭乱。

阮绵绵无奈地摊了摊手:“晋王府这样的显赫人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依我看,你无需刻意去讨她欢心,只要不出错就万事大吉了。”

阮锦婳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在店铺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突然,阮锦婳在一幅墨竹图前停下了脚步。

掌柜见状,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介绍道:“这位小姐好眼光!这可是出自名家兰辞公子之手的真迹,乃是小店里最后一幅了,价格是三百两。”

阮锦婳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默默地放下了画卷。

阮绵绵在脑海中快速地回忆了一下书中的情节,隐约记得阮锦婳似乎在京城中偷偷地做着一些小生意,也略有盈利。但要让一个出身小门小户的庶女一下子拿出三百两银子,恐怕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看到阮锦婳的目光依旧在那幅画上流连忘返,阮绵绵便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银子,递了过去:“这钱算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阮锦婳也不是那种扭捏之人,大大方方地与她道谢后,便数好了银子,递给了掌柜。

“麻烦您将这幅画包好,送到阮……”

“府”字还未出口,店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娇蛮的呵斥:“慢着!”

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径直走到两人面前,盛气凌人地说道:“这幅画,本小姐要了!”

掌柜闻言,顿时面露为难之色,讪笑着解释道:“沈小姐,是这位小姐先来一步……”

“那又如何?有价值的东西,自然要卖给给得起价值的人。显然,本小姐更符合这个条件。”沈知意双手叉腰,十分不屑地扫了阮绵绵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阮锦婳手中的钱袋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身旁围着的几个贵女也跟着在一旁帮腔附和。

“就是,阮锦婳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一个庶女能有多少月银?几百两银子的东西,岂是她说买就能买的?”

“几百两银子的画,还要借钱跟别人买,真是买不起就别买了啊!”

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的少女,将阮绵绵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一身素白的衣裳,头上也只戴着一根素银簪子,便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借钱也不找个有钱的,就这寒酸打扮,还一出手就是上百两银子,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不像沈姐姐,身上穿的可是蜀锦,那可是寸锦寸金,你们见过吗?”

听完这一席话,阮绵绵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她迅速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圈书中的情节,还真找到了这个所谓的“暴发户”。

沈知意出身武将之家,她的哥哥是京畿大营的统领沈耀之。虽然算不上是顶天尊贵的世家,但比起阮锦婳那个不成器的父亲来,却是绰绰有余了。

“几百两银子也要偷?”阮绵绵冷冷地睨了那个说话的圆脸少女一眼,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看来你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得多了,所以看谁比你有钱,都觉得是偷来的?”

“你!”圆脸少女被她噎得满脸通红,一时语塞。

阮绵绵根本懒得理会她,直接移开了视线。

“我倒是认为,一幅画只有落在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手中,才能体现出它的真正价值。不如沈小姐先说说,你对这幅画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你觉得这幅画到底妙在何处?”

沈家并非是世代簪缨的老牌世家,只是到了沈耀之的父亲那一辈才开始逐渐发迹。

沈知意出身武将之家,自小就养成了粗枝大叶的性格,她平素最讨厌那些文绉绉的文人才女,觉得她们说话总是拐弯抹角,让她觉得自己胸无点墨,显得很没底蕴。

而人往往在这种时候,越是想要极力地证明自己。

沈知意闻言,连忙扭过头,仔细地看着画上那几根看似杂乱无章的竹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憋红了脸,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这画里的竹子……很直……”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嗤笑声。

阮绵绵也装模作样地跟着掩住嘴唇,眼中的讽刺之意毫不掩饰。

这幅画明明是她们先买下的,她本来并不想和沈知意这种人浪费时间,可看到沈知意仗着自己的家世,如此嚣张跋扈的模样,阮绵绵就忍不住想要让她当众出丑。

“要论才学,阮三小姐可是京城里公认的第一才女;要论对书画的鉴赏能力,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比她更懂。”

沈知意的脸色瞬间又涨红了几分,她骤然拔高了嗓门,尖声叫道:“我跟阮锦婳之间的事情,跟你这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关系?只会说别人厉害,你又有什么能耐?有本事你自己来说说,依我看,你这副模样,恐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这里有热闹可看,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阮锦婳见状,连忙拉了拉阮绵绵的衣袖,上前一步说道:“沈小姐,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已经付了钱,这幅画理应就是我的了。”

“阮锦婳,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跟我对着干?”

对于沈知意这种仗势欺人的人,阮锦婳越是表现得有礼貌,只会助长她的气焰,让她变得更加嚣张跋扈。

阮绵绵面色沉静地笑了笑,然后将阮锦婳轻轻地拉到自己身后,语气平静地说道:“好啊,那你就好好听着。”

说完,阮绵绵便缓缓地走到那幅画卷前。

“虽然这幅画描绘的只是简单的竹子,但画者笔触细腻而富有力量,能够让人感受到每一笔中蕴含的丰富情感。画中的竹子坚韧挺拔,节节拔高,象征着人品高风亮节,以及坚韧不拔的精神,寓意极好。请问沈小姐,你知道什么叫做高风亮节吗?”


## 第1章 墨竹风波

她话音刚落,带着满满的轻蔑,沈知意顿觉如芒在背,四周怀疑的目光像利剑般刺来,原本涨红的脸颊也渐渐失了血色,变得苍白。

她紧咬着牙关,正要开口辩解,人群中却突兀地响起一声带着赞赏的男声:“说得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腰间还挂着一个颇具年代感的酒壶,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站在沈知意身后的人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事,最好闭紧你的嘴巴!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掺和沈姐姐的事情!”

然而,铺子的掌柜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语气惊喜地喊道:“这位可是兰辞公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男人身上。

兰辞公子的大名,他们可是如雷贯耳。据说他擅长书画,造诣颇深,只是因为太过痴迷,作品数量泛滥,反而卖不上价钱。众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想象中应该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形象。

阮绵绵也有些发懵。

想当年,她上学的时候没少做现代文阅读理解题,就算在卷子上画一条野狗,她也能煞有介事地胡诌几句,强行分析作者想要表达的深层含义。难道这一次……她竟然歪打正着,真的说中了作者的心声?

要知道,很多诗人、画家在创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理活动啊!

楚岚辞旁若无人地拿起腰间的酒壶,猛灌了一口,然后伸手指着阮绵绵,语气带着一丝醉意:“这幅墨竹图,我要卖给这位小姐。”

既然画的作者都发话了,掌柜自然乐得顺水推舟,连忙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双手递给阮绵绵,希望能够尽快平息这场闹剧。

“凭什么?”沈知意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一把夺过画卷,语气带着几分蛮横,“今天我就是要买下这幅画,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不屑地瞥了身后的丫鬟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立刻递上几张银票。

沈知意得意地扬起下巴,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五百两,足够买你这条贱命了!”

楚岚辞闻言,原本就大的鼻孔,此刻更是夸张地撑大了一圈,他粗重地喘着气,怒火中烧,一把将手中的酒壶摔得粉碎。

阮绵绵见状,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准备看一出好戏。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楚岚辞竟然捡起两张银票,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一旁的酒馆。

阮绵绵:“……”这人,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哈哈哈,这句话我熟,识时务者为俊杰!”沈知意见状,得意地拍手大笑,“他自己都不阻止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知道什么不好,偏偏知道这句。”阮绵绵笑眯眯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道,“我看沈小姐的小日子,也是过得相当滋润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知意瞬间沉下脸,虽然没听懂阮绵绵话中的深意,但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好话。

“眠眠,我们不必跟这种人做无谓的纠缠。”阮锦婳神色平静地开口劝道,“既然她如此蛮横,我们还是报官处理吧。”

“报官?”沈知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轻蔑地说道,“报官就报官,我倒要看看,这京城里有哪个官敢管我的事!春杏,你快去醉仙楼,告诉我哥,就说我在这里受了欺负,让他立刻过来!”

阮绵绵微微蹙眉,心中有些困惑。

京畿大营统领,手握重兵,权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连官府的事情都能随意插手吧?

“说不过人家,就开始搬救兵了?”阮绵绵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那又怎么样?”沈知意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有能耐你也搬啊?让阮锦婳把她那个当了十年员外郎的爹叫来啊!”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阮锦婳难堪地咬着嘴唇,紧紧地攥着拳头,阮绵绵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妈的,她俩可是同一个爹!

醉仙楼距离这里并不远,没过多久,春杏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只见沈耀之步履匆匆,来到铺子前,先是客气地向旁边的人抱拳告别:“今日事发突然,多有叨扰,还请转告世子,改日我一定摆酒设宴,向他赔礼道歉。”

“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沈小姐受了委屈,这可是大事。世子爷特意命我一同前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那人笑着说道。

阮绵绵闻言,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来人。

这不是成玉么?

四目相对,成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默默地低下头,心中暗道:嗯,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不敢帮。

“哥哥,你可算来了!”沈知意亲昵地挽住沈耀之的胳膊,语气娇纵地说道,“就是她们!明明是我先看中的画,她们偏要跟我抢,还说什么要报官!哥哥,你不就是官吗?你来评评理!”

阮绵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当官的都是你们这种罔顾律法的德行,那东吴迟早要完。”

阮锦婳心头一跳,连忙拉了她一把,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周围的人也像见了鬼一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阮绵绵神色淡定地找补道:“当然,我相信东吴还是有很多高风亮节、为人正直的清官在的。”

沈耀之紧锁着眉头,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阮锦婳他认识,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至于站在前面的这个,看她这气势,应该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他凝神细看,只见少女身穿一袭月白色衣裙,打扮得极其简洁,却难掩她妩媚明艳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眼熟……

他心中觉得奇怪,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她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上。

那是一块质地极佳的白玉,通体温润,没有一丝杂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容”字。

看到这枚玉佩,沈耀之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你竟敢如此出言不逊,真是好大的胆子!”沈知意怒声说道,一边摇晃着沈耀之的胳膊,一边撒娇道,“哥,你快把她抓起来,给她点颜色瞧瞧……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耀之一把捂住了嘴巴。沈耀之的视线越过人群,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成玉,只见后者面带微笑,轻轻地朝他点了点头。

“哎呀哥!你干什么呀!”沈知意恼火极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手中的画卷已经被沈耀之一把抽走了。

沈耀之将画还给阮绵绵,然后拉着沈知意就往外走。

沈知意一路挣扎,嘴里不停地抱怨着:“哥!你到底是怎么了?那画我可是花了钱的,银票都让人拿走了,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啊!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可能空手回去……”

“给我闭嘴!”沈耀之忍无可忍地呵斥道。

直到穿过了一条街,沈耀之这才松开了她,语气严厉地说道:“沈知意,你能不能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再给我惹事了?陛下已经盯上我了!”

见他神色如此严肃,沈知意也安静了下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不就是五品小官的庶女,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片子吗?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