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恶婆婆

晋王府的后院，向来是片难得的清净之地，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纷扰，只因府中只有王妃一人，膝下也仅有宋严瑞这么一个嫡子，子嗣单薄得让人唏嘘。

“看来王妃娘娘心里都清楚得很。”阮绵绵的语气不似先前那般毕恭毕敬，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既然什么都心知肚明，还说什么她乖巧本分，这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晋王妃仿佛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自顾自地说道：“你和容儿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王爷不纳妾是真，可天底下像他这般的男人，那可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虽说王府后院向来清净，但在出阁之前，后院里那些腌臜下作的手段，我也见识了不少。”晋王妃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阮绵绵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波澜。

晋王妃继续说道：“容儿不在京城的这些年，只要是王府的事，棠儿都尽心尽力。只要她不伤害到容儿的利益，为了争宠，使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容忍。”

阮绵绵听明白了，这位王妃对自己的儿子简直是溺爱到了骨子里，是非不分，三观都跟着扭曲了。

“王妃，你可能对我跟世子之间有什么误会。”阮绵绵试图解释，希望能够纠正晋王妃的偏见。

“王妃娘娘向来都是明事理之人。难道你就没想过，如果我昨天没能侥幸脱身，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阮绵绵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轻则遭受家法伺候，王府里几十板子下来，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重则直接被送去官府，砍掉一双手，后半辈子都只能当个残疾。”

“王妃娘娘觉得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可对于别人来说，却是毁掉了整个人生啊。”

“更何况，我跟世子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情义可言，那位姜小姐就算真的要做争宠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也该先把事实弄清楚才是。”

阮绵绵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我和王妃娘娘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那位姜小姐跟世子爷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十分相配。既然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就应该早点把婚事给定下来才是，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我一定责无旁贷。”

晋王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见她神色之间并不像是在作假，不由得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容儿和棠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到他七岁那年奉旨去了边关，才将两人分隔开来。可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容儿回京之后，就像是生了隔阂一般……或许是分别了十年之久，难免会有些生分了吧。”

阮绵绵看着暖炉里燃烧的火苗，彻底失去了耐心。

合着她前面说了那么多，晋王妃是一点都没有共情，反而开始跟她说起了王八和绿豆的故事！

谁想听这些啊！谁又在乎这些啊！？

阮绵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我的立场也很明确了。王妃娘娘忙着布置花园，估计也累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她起身行了一礼，见晋王妃摆了摆手，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直到她转过角门，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晋王妃才缓缓收回目光。

“要是年轻的时候，我能有她这般的胆魄，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了。”

阮绵绵离开之后，直接把灵若给拽了出来。

“走走走，陪我出府去转转。”

灵若一脸懵懂地跟在她身后，不解地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知道墨香书肆在哪里吗？”阮绵绵沿着街道快步走着，语气有些急促。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自从穿进这本书里，遇到的男人是一个比一个傻缺，但每个女人的愚蠢却都如出一辙！

她得赶紧找到女主阮锦婳，只有她才能净化自己的心灵。

墨香书肆是京城最大的书肆，经常会有一些文人才子聚集在那里，而阮锦婳作为京城第一才女，也经常会去书肆开设的棋室与人对弈。

果不其然，在人群围得最多的棋桌旁，阮绵绵找到了她。

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阮绵绵不太懂围棋，只觉得白子的攻势十分凶猛，已经深入腹地，而代表阮锦婳的黑子却显得有些散乱无章。

阮锦婳在余光中发现了阮绵绵的身影，她落子的手不由得停顿在半空中，抬起头，诧异地动了动嘴唇，作势就要起身：“今日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改日再与公子下完这盘棋，抱歉，失礼了。”

周围的人正紧盯着棋盘看得入迷，突然被打断，都顺着她的视线朝阮绵绵看了过来。

阮绵绵眼皮一跳，连忙摆手安抚道：“我没什么急事，你先下，你先下。”

阮锦婳只好重新坐下，果断地又落下了几颗棋子。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顿时僵住了，紧紧地抿着双唇，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阮锦婳看似不经意的几步棋，却将他的退路全部堵死，原本显得散乱无章的黑子，此刻却显得乱中有序，像一张巨大的包围网，将他裹得几乎要窒息。

半晌之后，他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我输了。”

阮锦婳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起身微微行了一礼：“裴公子，承让了。”

承让？

阮锦婳最后那果断的几步棋，简直让人感觉她先前是故意让着对方，否则那位裴公子的表情也不会如此难堪。

阮绵绵啧啧了几声，与阮锦婳并肩走出了书肆。

两人找了一间茶馆，上了二楼的雅间。

这是阮绵绵穿越到这本书里之后，第一次跟阮锦婳打交道。

虽然两人之前并没有说过话，但阮绵绵作为一名忠实的读者，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样，觉得无比亲切。

阮绵绵捧着热茶，笑容和蔼地说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吧。”

阮锦婳细细地打量着她，面对着跟记忆里截然不同的阮绵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宫宴之上匆匆一见，便觉得姐姐跟之前判若两人。可距离宋世子带你回晋王府治病，也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阮锦婳轻轻抿了抿嘴唇，试探着问道，“姐姐莫非是……”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阮绵绵淡淡地笑了笑，“后院之中，王氏一手遮天，我必须要想法子自保才行。”

阮锦婳是庶女，而且她的母亲还在世，情况还好一些，但是阮绵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王氏的设计陷害之下，不仅跟自己的父亲形同陌路，就连名声也被“傻女”这两个字给彻底毁掉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几句话之后，两人之间无形之中便拉近了距离。

“姐姐今后有什么打算？难道要一直待在晋王府，不回阮府了吗？”阮锦婳眼神怜悯地看着她，“毕竟阮府才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