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奴隶

阮绵绵银牙紧咬，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口中却是不吐人话：“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你暴毙街头。”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身上还背着那份没有期限的主奴契约，顿时又觉得腰杆挺直了不少，气势汹汹地瞪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宋严瑞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轻笑出声。他看向阮绵绵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无理取闹的猫猫狗狗，充满了戏谑和纵容。

他抬手，漫不经心地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去死，为何不亲自动手，送我一程呢？”

“小舅舅，”阮绵绵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虚伪的笑容，“若是真到了需要我大义灭亲的那一天，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宋严瑞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紧接着，他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不由分说地塞进阮绵绵的手心。

“在此之前，你都只能是我的小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阮绵绵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匕首，整个人彻底愣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她方才不过是随口说说，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罢了，可他竟然真的把刀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一股寒意瞬间自阮绵绵的脚底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可怕，更加难以捉摸！

“去换身衣裳，随我出去一趟。”宋严瑞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由于阮绵绵从未在京城露过面，所以跟在宋严瑞的身边，她无需再像之前那样费尽心思地易容伪装。

然而，让阮绵绵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在前往目的地的马车上，她看着身侧男人脸上那半张银白色的面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按照那些小说中的经典设定，通常情况下，像宋严瑞这样的反派角色往往都隐藏着多重身份。

只可惜，宋严瑞在这本书中仅仅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作者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笔墨来描写他。阮绵绵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沉默了片刻后，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

“小舅舅，你让我打扮成这副模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绵绵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自己身上那件花里胡哨、艳俗无比的水粉色长裙，脸上写满了不满。

这身衣服，一看就不是那种正经人家的姑娘会穿的！

宋严瑞闻言，只是轻蔑地斜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我再说一遍，不要叫我小舅舅。”

阮绵绵立刻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用力地点了点头。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却偷偷地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随便他怎么说，反正她是不可能真的叫他主人的。

二人从宋府的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马车缓缓停下，阮绵绵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高高的门楣上悬挂着一方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云雨楼。

阮绵绵细细地咀嚼着这三个字，随后猛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宋严瑞。

“青楼？！”

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把她打扮成这副模样带到这里来，难道是想把她卖到青楼里去？！

她愣在原地半晌，这才意识到宋严瑞正稳稳地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阮绵绵疑惑地撩开车帘，奇怪地看着他：“难道是我下车下早了？”

仔细想想也是，宋严瑞向来不近女色，应该不会主动来青楼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于是，她又乖乖地坐回了马车里，静静地等待着再次出发的指令。

然而，等待的时间越长，身旁男人投来的目光就越发冰冷，仿佛要将她冻结一般。

阮绵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宋严瑞缓缓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低沉而危险：“你是我的奴隶，你的所有一切都属于我，包括你的身体和你的自由。”

阮绵绵听到这句话，顿时怒火中烧，气得双眼直冒火星。

奴隶，奴隶，奴隶！他有必要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吗？！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漫长的僵持之后，阮绵绵终于皱起了眉头，试探性地将自己的小臂递到他的身侧，另一只手则撩开车帘，为他挡住外面的视线。

宋严瑞见状，也毫不客气地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借着她的力道下了马车。

“……真是个矜贵的主儿。”阮绵绵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如果她猜不准他的意思，难道他们就要在马车里一直僵持到天荒地老吗？

她干笑了两声，对着宋严瑞屁股的方向，偷偷地朝空气中踹了一脚，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宋严瑞并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只是大手一伸，毫不客气地在她头上揉了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孺子可教也，总算变得聪明了一点。”

“哎哟，叶公子，您可算是来了！二楼的雅间早就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大驾光临了！”

老鸨一看到宋严瑞的身影，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得简直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爹。当她的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时，神色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哟，这位是……”老鸨用一种暧昧的眼神打量着阮绵绵，似乎在猜测她与宋严瑞之间的关系。

宋严瑞闻言，只是随意地勾了勾唇角，语气懒散地解释道：“这是我从外面捡来的小野猫，暂时养在身边解闷儿。”

老鸨听了这话，诧异地将阮绵绵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个遍，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哎哟，原来叶公子喜欢这种类型的，以前是我们云雨楼招待不周了，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宋严瑞淡淡地回了一句“无妨”，便在老鸨的带领下，施施然地上了二楼。

雅间的面积很大，他们到达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那些舞女们穿着暴露，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布料遮体，在雅间中央灵活地舞动着，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身姿。

在正对着门口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肥胖的男人，听到动静后，他立刻推开了怀里的舞女，摇摇晃晃地走到宋严瑞面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热情地说道：“叶兄，你可算来了！我可是等了你许久了！”

宋严瑞不着痕迹地往侧边挪了一小步，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触碰，脸上依旧挂着疏离的笑容：“王老板，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王老板尴尬地收回手，目光转向一旁的阮绵绵，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位是……”王老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阮绵绵，仿佛在看一件任他挑选的物品，末了，他竟然毫不掩饰地舔了舔嘴唇，语气轻佻地问道，“叶兄，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宋严瑞长臂一伸，随意地搭在阮绵绵的肩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的丫鬟，负责端茶倒水，伺候我的日常起居。”

此话一出，不光是王老板，就连周围那些跳舞的女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丫鬟，特别是打扮得如此妖艳的丫鬟，在这些富人眼中说白了就是供他们玩乐的玩物。同样是伺候人，她们这些舞女虽然以色侍人，但至少还有自由和尊严。

阮绵绵紧紧地捏着拳头，气愤地瞪了回去。

“过来。”

宋严瑞在王老板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朝她勾了勾手指，又指了指面前的酒盏，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阮绵绵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瞪得有些发酸的眼睛，极不情愿地走过去，拿起酒壶给他倒酒。

“圈内的人都说叶公子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你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呢，没想到今日竟然也带了个小娘子出来。”王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阮绵绵，眼中充满了轻浮和不尊重。“不过叶兄，作为过来人，我不得不说一句，这女人啊，还是要放开一点才有韵味，你带的这个，呆滞死板，没有一点趣味。”

阮绵绵闻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你才呆滞死板，你全家都呆滞死板！

宋严瑞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评价，只是扭过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演傻子演多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阮绵绵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阮绵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公子不就是喜欢傻的吗？否则又怎么会带我出来呢？”

王老板见没有人接他的话，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便搂着身边的女人，径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