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癫美人

阮绵绵权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进了门，脸上堆满了傻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黏在阮建川身上。
娘亲待她如何且不说，爹爹总归是亲的。
她心里没底，不知道阮建川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爹爹，眠眠想你啦。”
她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着，食指还俏皮地抵在唇边，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失智儿童。
一旁，衣着光鲜亮丽，端庄优雅地坐在那里的嫡二小姐阮诗芸，忍不住掩着嘴，发出一阵细碎的讥笑声。
阮建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火是你放的？”
阮绵绵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现在才来找她问话，根本不是关心她，而是想让她来背黑锅。
灵若见状，连忙跪倒在地：“老爷，奴婢从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虽然有些痴傻，但心思纯善，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王氏语气冰冷地说：“走水的原因已经查明，火就是从木棉院烧起来的，昨夜又恰好吹的是东风，这才蔓延到了锦婳和诗芸的院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老爷，宫宴在即，锦婳的嗓子却在这个时候被毁了，依妾身看，此事绝非偶然那么简单。”
阮建川听出了些许端倪，脸色阴沉，但并未完全认同王氏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她一个傻子，整日被关在院子里，不仅能知道宫中要设宴的事情，还能分辨风向，故意纵火害人？”
阮绵绵在心里暗暗点头。
还行，这爹还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老爷，她虽然被关着，但也没能完全关住不是吗？”王氏丝毫不慌，立刻转移了攻击目标，“眠眠，昨夜你到底是如何、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出的府？”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阮绵绵身上。
比起火灾，众人更好奇的是，一个傻子，是如何在重重看守下逃出府的。
阮绵绵眼神空洞，茫然地看着王氏，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捂住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逼真地模仿着昨夜火光冲天时，她所面对的绝境。
“爹爹，眠眠好热！”
阮建川压根儿没指望她能把事情说清楚，于是将目光转向灵若。
“你整日在她身边伺候，你说说，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若低着头，硬着头皮回答道：“老爷，大小姐跟往常一样，按时睡下，并没有什么异常......”
“胡说！”王氏厉声呵斥道，“你身为奴才，不但不对眠眠加以引导，反而还包藏祸心！老爷，依妾身看，应该重打这奴才三十大板，让她代替她的主子，在锦婳面前长跪忏悔！”
动不了阮绵绵，就对她身边唯一的丫鬟下手。
看来，王氏是非要把放火的罪名，扣在她的脑袋上了。
真是够恶毒的！
“爹爹，是娘亲！”阮绵绵抢在灵若之前，突然开口说道。
阮建川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阮绵绵天真地指着王氏，断断续续地说：“是娘亲……害三妹……放火……”
王氏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你胡说什么？来人，快把大小姐送回院子！”
几个丫鬟立刻上前，想要拉走阮绵绵，阮绵绵灵机一动，猛地朝王氏扑了过去，虽然被丫鬟们拦住，但嘴上却丝毫没有停歇：“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坏女人！都是你要害三妹妹！爹爹，坏女人想烧死眠眠！”
“你们就任由她在这里胡说八道吗？还不快把她带走！”王氏气急败坏地呵斥道。
阮绵绵拼命挣扎，以一己之力对抗着三个丫鬟，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一个家仆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爷，宋世子来了。”
“宋世子？”
厅内众人皆是一愣，就连阮绵绵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阮建川看着满屋子的家眷，正要先将他们遣退，谁知一阵脚步声紧随而至，一个清朗的男声响了起来。
“阮大人府里真是热闹非凡啊。”
阮绵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转过身，发现丫鬟们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
当她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那男子，一身绣着繁复暗纹的白色锦袍，面容白皙如玉，一双眼睛如同点漆般明亮，嘴唇红润似朱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无可挑剔的矜贵气质，整个人精致得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美得不真实。
太帅了！
他那双如同妖冶的凤眸中，含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当两人的目光交汇时，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朝着她伸了过来。
“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阮绵绵这才回过神来，傻愣愣地笑了笑，伸出手，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阮府的事务乱成一团，从昨夜到现在，阮建川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可宋严瑞地位尊贵，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怠慢。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疯疯傻傻的大女儿，一边在心里祈祷她别再胡闹，一边堆起满脸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殿下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只是路过而已，听闻阮府昨夜遭遇了走水，所以特地过来慰问一二。”
男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矜贵优雅的气息，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慵懒至极，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说完，他那双过分妖冶的凤眸微微一转，看向阮绵绵。
似乎是仔细分辨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这位是……阮大小姐？”
刚装疯卖傻了一番，此刻阮绵绵的头发乱成一团，像一堆被揉乱的毛线，毫无章法地在空中飘散着。
身上穿的衣裳，是陈年旧料子做的，不仅宽大不合身，而且还破了好几处。
和街上的乞丐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建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回答道：“是……说起来，眠眠还要唤您一声小舅舅呢。”
阮绵绵微微一怔，忍不住瞥了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一眼。
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辈分竟然这么大？
王氏立刻接过话茬，笑盈盈地说：“是啊，妾身记得，晋王妃和眠眠的外祖母还是亲姐妹呢，可惜柳姐姐走得早，不然这些年来，阮家和晋王府……”
她的话还没说完，阮绵绵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突然张牙舞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王氏猛扑过去。
“娘、娘亲……不许你提我的娘亲……”
“啊！！！”
眼见她朝自己的脸抓来，王氏顿时惊恐地尖叫起来，几个丫鬟连忙上前阻拦，可阮绵绵像是卯足了劲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能拉得住她。
在有外人的情况下，阮绵绵断定这位一向以“贤良淑德”著称的王氏，绝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于是趁着混乱，狠狠地扇了她两个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