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烈焰

阮绵绵杏眼圆睁，寒光乍现，又是一记凌厉的飞踹。
“有多远，滚多远！”
逃命要紧，她生怕这两人再度缠上自己，急忙扭头，朝着不远处升腾的火光，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们是瞎了吗？没看到这么大的火，是想等着被烤熟吗？”
“你这泼……”守门的家丁捂着生疼的下巴，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算账，然而眼角的余光瞥见后院方向果然浓烟滚滚，瞬间变了脸色。
刹那间，整个阮府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后天就是男主选妃的宫廷夜宴，恶毒女配为了阻止女主惊艳全场，一手策划了今日这场大火。
那些救火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急着去营救未来的主子，完全将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傻子大小姐抛诸脑后。等到他们终于想起她时，她早已香消玉殒。
阮绵绵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那间破败不堪的小院，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满脸乌黑的小丫头，正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焦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这里火势最大，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呜呜呜……”
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却迟迟不见有人前来，小丫头一咬牙，跺了跺脚，竟然作势就要冲进火海之中。
阮绵绵心头一紧：“灵若！”
灵若闻声回头，一看到是她，激动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飞奔过来，紧紧地抱住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检查着。
“小姐！你没事吧？”
阮绵绵知道原主是个痴傻之人，于是便装出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木讷地摇了摇头。
这个丫鬟，她还记得。
阮家痴傻大小姐身边，仅有一个名叫灵若的丫鬟，是家生子。她是整个阮府里，唯一一个不嫌弃她，真心疼爱她的人。
待到火势渐渐平息，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其他的小姐们，都被妥善地安排到了临时的住所，唯独木棉院前，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灵若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小姐稍等，奴婢进去看看，应该还能找到能睡觉的地方。”
最终，阮绵绵被灵若安置在了院子最角落的偏房之中。
屋子有些漏风，但床铺被褥还算完整。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阮建川第一时间召集了所有人去前厅议事，唯独没有叫她。仿佛在这拥有四个女儿的阮府之中，她的性命根本就无关紧要。
或许，在她那个视她为耻辱的父亲眼中，她这个痴傻的女儿，死了才更好。
难怪原主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偏房的床上，阮绵绵睁大了双眼，毫无睡意。
此刻真正让她感到不安的，并非自己眼下艰难的处境，而是方才在那条狭窄的巷子里，那个男人所说的话——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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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晋王府，雁归院。
屋内灯火通明。
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朝着书案前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世子爷，属下们已经找到了阮府的那个人，只是……恐怕不太方便下手。”
宋严瑞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姿态说不出的随意。
他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白玉佛珠，似乎想到了什么：“阮绵绵？”
“正是她，阮家的大小姐。”成玉微微颔首，顺势提醒道，“她那早逝的生母，是您的……表姐。”
“有意思。”
宋严瑞缓缓合上手中的书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明日早朝后，去一趟阮府。”


一夜之间，阮绵绵感觉自己仿佛都没有真正地睡着过。
当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的时候，她猛然睁开双眼，只觉得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个丫鬟装扮的人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托盘，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大小姐，该喝药了。”
阮绵绵目光紧锁着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这木棉院里，平日里只有灵若一个丫鬟照顾自己，而眼前的这个丫鬟，不仅穿着绫罗绸缎，甚至比灵若穿的还要好上几分，而且一开口连个称谓都没有，神情举止间，更是充满了高人一等的傲慢。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阮府的大小姐，阮绵绵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囚犯了。
“快点喝，喝完了还要去正厅回话，老爷和夫人都还在等着呢。”
阮绵绵依旧“呆滞”地看着那个丫鬟，然后又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
一个傻子，身强体壮，吃什么药？
那个丫鬟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便直接端起药碗，不耐烦地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就要往她嘴里灌。
阮绵绵脸色一沉，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地坐起身来，直接将药碗打翻在地。
浓稠的药汁，瞬间洒满了床褥。
“啊！！”丫鬟发出一声尖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干什么！！”
阮绵绵顺手拿起床上的空碗，茫然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傻傻一笑，扬起手就朝着她扔了过去。
“啊！”
丫鬟又惊又气，伸手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傻子嘛，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丫鬟眼珠一转，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随即响起了她不耐烦的声音：“灵若，衣服在桌子上，你给她收拾一下，带她去前厅。”
阮绵绵下了床，拿起托盘上的衣服。
衣服是崭新的，款式也十分好看，看起来价格不菲。
只是，这个时候才送衣服来，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将衣服放下，转身拉开了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少得可怜，而且都是些颜色寡淡的旧衣，甚至还有几件明显已经不合身了，像是好几年前的旧物。
阮绵绵扫视了一圈，随手拿起旁边一件最破旧也最宽大的衣服，作势就要换上。
“小姐？”灵若连忙阻止道，“好不容易才能见老爷一面，夫人既然送了新衣服来，你就别闹了。”
正是因为好不容易才能见一次，所以才要穿得破烂一些。
就算她是个傻子，那也是阮府的嫡长女，阮建川要是看到她穿得连个丫鬟都不如，还不得气个好歹？
她就是要让阮府上下都知道，她现在已经不傻了，她是个正常人。
可她昨晚偷偷溜出府的事情，实在太难以解释了，所以只好再装傻充愣一段时间，先让原主来背这个锅。
灵若拗不过她，只好妥协，一边走一边叮嘱道：
“小姐，一会儿见了老爷和夫人，你千万不要害怕，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实在不行就别说话，让奴婢来说。”
见自己的亲生爹娘，为什么要害怕？
阮绵绵心中充满了疑惑，跟着灵若来到了前厅。
果然，当王氏看到她身上的穿着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平日里送了那么多新衣服过去，为什么偏偏要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