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妖妃之辩

难保欣妃那边不会察觉行宫暗道的异样，时间拖得越久，老嬷嬷的处境便越发危险。

云妍心头一紧，立刻起身欲走，身后却传来孔氏带着几分嘶哑的呼唤：“你这般作为，究竟是为了何事？”

云妍脚步一滞，并未完全转过身，仅是微微侧首，眼尾扫了孔氏一眼，语气冰冷地吐出几个字：“大皇子是个好孩子。”

话音落下，她便不再理会孔氏作何反应，径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容珆正一脸焦灼地等候着，见云妍出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迎上前，紧紧搀扶住她的手臂。

云妍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稍后再细说。

两人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房间里骤然响起一声压抑至极的悲鸣，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绝望嘶吼。

云妍的脚步再次顿住，她敏锐地从那悲鸣声中捕捉到了孔氏深深的悔意。

然而，悔恨又有何用？自从她将大皇子托付他人抚养的那一刻起，她便已永远失去了这个孩子！

从僻静的宫门走出，云妍径直前往通明殿。

霍君麟并未在此，今日清晨，他已昭告天下，颁布了太后的罪己诏。

通明殿外，已聚集了不少朝臣，个个神色肃穆，显然都是前来觐见太后，以确认这封罪己诏的真伪。

云妍与容珆抵达时，殿外的人群依旧未散。

为首之人正是国舅，柱国公房建章。他面容虽比太后显得年轻，眉宇间却依稀可见几分与霍君麟相似之处。然而，他眉心那道深深的皱痕，却昭示着此人平日的严厉与刻板。

他身旁还站着一位面色同样凝重，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鸷之色的青年，想必便是当今的柱国公世子，皇后的兄长了。

此次前来御前的群臣显然都已变得谨慎起来，此时皆是站立着，并未如以往那般动辄跪拜于殿前。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云妍的身影时，皆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她。

云妍神色淡然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即便心中再不情愿，那些朝臣们也不得不向她微微颔首行礼。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云妍语气平静地说道。

至于房氏父子，自然是不会向云妍行礼的。同样的道理，论及品阶，云妍本该向柱国公行礼，但她却视若无睹，目光只是在他们身上轻轻掠过。

“昭仪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徐宪杉已通报完毕，快步走出殿门，对着云妍恭敬地说道。

云妍微微颔首，正欲抬步，却听柱国公语气冰冷地质问道：“皇上不是说了不见任何人吗？为何她却能进去！”

“国公爷，这都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您又何苦为难奴才呢？”徐宪杉脸上堆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柱国公冷哼一声，“你这老东西休想诓骗我，再去给皇上通报一声！太后可是皇上的生母，如今孤零零地在行宫中受苦，皇上倒是还有闲情逸致让后妃陪侍左右！”

说着，他还用一种冰冷而充满鄙夷的眼神，在云妍身上狠狠地剜了一下。

此话一出，别说是云妍了，就连一向圆滑的徐宪杉脸色都微微一变，脸上的笑容虽依旧堆砌着，眼底却丝毫笑意也无，显得皮笑肉不笑。

“国公爷此言差矣，皇上为了国家大事日理万机，不过是召昭仪娘娘前来说说话，排解一下烦闷，到了您口中，倒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

柱国公再次冷哼一声，“少说这些没用的，再去通报皇上一声，他若是要见宫妃，也得先见我！”

徐宪杉还欲再说些什么，云妍却抬手制止了他，转过身，对着柱国公微微颔首，“见过柱国公。”

柱国公立刻将头转向一边，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云妍。

云妍心中冷笑一声，面上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声音中带着一丝清冷的意味，“皇上为何肯见本宫，却不愿意见诸位大人，或许本宫能为柱国公解开这个疑惑。”

“本宫身为宫妃，皇上愿意见本宫，自是本宫恪尽职守，能为皇上分忧解劳，排遣寂寥。”

说到此处，云妍心中的嘲讽之意也忍不住流露于脸上，“相对而言，皇上不愿意见诸位大人，各位臣公是不是也该反躬自省一下，扪心自问是否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究竟有没有真正为皇上分忧解难？”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语气与我们说话！”柱国公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

云妍轻笑一声，“与各位位高权重的朝廷栋梁相比，本宫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本宫却能做到问心无愧，各位大人瞧不起本宫，敢问一句，你们能做到吗？”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起来，透出几分凌厉之色，“皇上委任各位为官，是希望你们能坐在衙门里处理公务，而不是站在这里无所事事，浪费光阴！若是什么事情都能交给底下的人去做，那还要你们这些大人何用！”

“你！”柱国公气得脸色铁青，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云妍毫不客气地打断。

“本宫如何，自有皇上和皇后圣裁，柱国公还是请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后宫嫔妃不得干预朝政，你们这些自诩为国之栋梁、瞧不起我等女子的堂堂大丈夫们，倒是学起了那些长舌妇，管起皇上的后宫之事来了，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粗鄙！粗鄙！”柱国公憋了半天，也只能再次怒骂道，“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本宫是个人，柱国公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吧。”云妍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眼神掠过怒不可遏的柱国公，扫视了一眼那些或愤慨，或垂头丧气的朝臣，“各位若是当真如此操心这后宫之事，朝西边走便是内务府的衙门，各位大人不妨去净个身子，便可留在宫里，好好‘操持’了。”

这些朝臣们即便脸皮再厚，被云妍这般毫不留情地奚落嘲讽，一个个也涨红了脸，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

“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甚至有人气急败坏，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通明殿前的石阶上，幸好被一旁的太监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然而，这番阵仗却丝毫吓不到云妍，她甚至又发出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的冷笑，“各位大人屡屡上奏折，污蔑本宫是祸国殃民的妖妃！若本宫真如你们这般软弱可欺，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番话，几乎是明着指责他们心胸狭隘，并非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