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妖星上位

寂静深宫，欣妃寝殿内，一片狼藉。新换上的精致茶具，顷刻间再次碎裂成无数瓷片，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支离破碎，怒火中烧。

“一年！”欣妃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不及她心中恨意的万分之一，“短短一年，她竟从一个卑贱的宫女，一跃成为昭仪！再过些时日，岂不是要凌驾于本宫之上，将本宫踩在脚下！”

她厉声呵斥，手臂猛地挥过，桌案上仅存的物件也尽数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无人敢上前收拾这满地的狼藉。

欣妃胸口剧烈起伏，如同风箱一般，急促而紊乱。过了许久，她才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怒意，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来人，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探望大皇子，动作都麻利点！”

“是，是。”宫人们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应着，生怕再惹怒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

与欣妃宫中的怒火滔天相比，长福宫内，沈答应这里却显得平静而安宁。

她温柔地逗弄着怀中娇小的女儿，目光转向一旁的侍女香檀，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么惊讶做什么？德嫔……不，现在该称呼熙昭仪了，她本就非寻常池中之物，早晚都要一飞冲天的，一个昭仪之位，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香檀闻言，眼中满是震惊，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主子是说，她……她还要封妃，甚至……贵妃不成？”

沈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

“那，那岂不是要一直压主子一头？”香檀虽然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云妍心存感激，但在涉及到自家主子的前程时，却也不免忧心忡忡，难以保持客观。

“主子您育有小公主，她却还未有所出呢！”香檀试图宽慰自己的主子，话到此处，沈嫔的脸上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以子嗣为重的后宫之中，终究是少了些底气。

短暂的沉默后，沈嫔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如今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仰仗着父亲和兄长的庇佑，而熙昭仪，却是实实在在的皇恩眷顾，被她压一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顿了顿，又告诫香檀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以后恐怕还要仰仗她呢。”

这番话听在香檀耳中，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家主子未免太过低看自己。可抬眼望去，沈嫔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温和的模样，仿佛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香檀也只好将那点不快压回了心底。

皇宫之中暗流涌动，而在遥远的行宫，消息传递的速度总要慢上几分。

皇后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时，正身处自己的寝殿之中。她抵达行宫已经五日，几乎每日都会前往太后的居所，试图与太后沟通，争取她的支持。然而，太后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即使见了她，也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几日下来，皇后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太后的态度依旧坚决，似乎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

此时，宫中德嫔晋升为昭仪的消息传来，侍女兰英的第一反应便是震惊和担忧。“皇上对熙昭仪也太过宠爱了些，娘娘，奴婢看咱们还是尽快回宫吧？”兰英忧心忡忡地劝道，生怕皇后再待下去，局势会更加不利。

然而，出乎兰英意料的是，皇后脸上竟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显露出怒意和妒意，反而，她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娘娘？”兰英见她神情古怪，不由得轻声唤了她一句，心中充满了疑惑。

皇后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立刻吩咐兰英道：“走，你刚才那番话，还是说给太后听罢，本宫也得好好在太后面前哭一场。”

她语气虽然带着几分哀怨，可兰英却丝毫没有从她脸上看出半分要哭的样子，反倒是觉得皇后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虽然心中疑惑，但兰英也不敢多问，只能应了一声“是”，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后起身。

比起皇后，太后那里的消息还要更加滞后一些。

此时，太后尚未收到云妍晋位的消息。这一次，她倒是没有避而不见，而是同意了皇后的拜见。

皇后走进太后的寝殿，来到床榻前，二话不说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声音哽咽地哭诉道：“姑母，母后，难道您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青雪被人夺取皇后之位吗？”

“胡说什么！”太后原本就因为皇后的事情而心烦意乱，听到她如此口无遮拦，更是气得厉声呵斥。然而，多年姑侄情分，加上此刻无人真正关心她的处境，因此，对于皇后的拜见，她终究还是不忍拒绝。

听到皇后此刻这般哭诉，太后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姑母还不知道吧，就因为朝臣说德嫔是荧惑妖星，是第二个赵昭仪，今早皇上就下旨封她为昭仪了！我还听说，父亲都差点被气得当朝昏过去！”皇后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着太后的脸色，试图激起她的怒意。

“皇上是铁了心要宠那个小贱人了！”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说道，“难道姑母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有一天骑到我的头上来吗？”

“好啊，真是好啊，真是孝顺儿子！”太后被皇后的话气得浑身颤抖，嘴唇都在微微哆嗦。

皇后见状，连忙添油加醋地说道：“之前我说皇上会惩治房家，姑母还不相信，如今您看到了吧！皇上不只是在前朝想要打压我们房家，在后宫也想要压制我！要真走到这一步，房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太后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哭诉的皇后，眼神锐利如鹰隼：“你还想劝哀家写那劳什子罪己诏？”

“姑母，如今就算您写，恐怕也为时已晚了。”皇后抹着眼泪，语气带着一丝绝望，“皇上此番可算是大获全胜，反倒是房家失去了许多助力。”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眼神冰冷地注视着皇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片刻，她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皇后退下。

她只是身体瘫痪了，又不是真的糊涂了。皇后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心里清楚得很。房家最近确实是一再失利，但这件事情远还没有结束。依照她哥哥的性格，他最终的目的，不过还是想让皇上收回成命，将皇后重新接回宫中罢了。

之后的两天，太后都没有再召见皇后。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孙嬷嬷才来到了皇后的寝宫。她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是将一个密封的信封递到了皇后的手中，语气平静地说道：“这就是皇后娘娘想要的东西。”

皇后接过手中的信封，指尖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她紧紧地捏着信封，仿佛害怕这只是一场幻梦。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带着一丝担忧地问道：“姑母可还好？本宫想去看看她。”

孙嬷嬷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娘娘不必去了，太后她说了，她谁都不想见，请娘娘拿了东西就尽快回宫去吧。”

皇后原本想追问一句，姑母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太后不生她的气才怪。她这次的行为，与逼迫太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终，皇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对着孙嬷嬷福了福身，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替本宫问候姑母一声，也请嬷嬷多多照顾姑母，本宫会时常来看她的。”

“奴婢会将娘娘的话带到。”孙嬷嬷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既然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皇后也没有再多停留，很快便启程返回了皇宫。

回到宫中后，皇后并没有急着将那封所谓的“罪己诏”交给皇上，而是先将这几日不见的昭宁公主紧紧抱在怀中，好好亲热了一番，感受着女儿柔软的身体和稚嫩的笑声，心中那份焦躁和不安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开女儿，换了一身得体的宫装，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前往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