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步步惊

被阿容软糯的嗓音唤醒时，云妍还沉浸在睡梦的温柔乡里，浑身提不起劲儿。

不过，这一夜安稳的睡眠，似乎驱散了她连日来的疲惫，让她整个人焕发出新的光彩。原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此刻更是透着一层淡淡的柔光，看得阿容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两下。

“我的天，你是不是在梦里被哪位老神仙偷偷灌了灵丹妙药啊！瞧你这气色，简直容光焕发！”

云妍揉了揉被阿容捏疼的脸颊，懒得理会她这充满幻想的“中二”发言。她慢吞吞地起身洗漱完毕，习惯性地涂抹了一层淡淡的口脂，便与阿容一同前往前殿。

今日精神焕发的，可不止云妍一人。贤嫔的状态也出奇的好。要知道，昨日她还差点因为惊吓而小产，可今日的脸色，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红润健康。

这自然是因为霍君麟没有食言，昨日竟真的抽出时间，陪伴了她整整一个下午。

甚至在晚上，他还体贴地陪她一同用了晚膳，这才返回自己的寝宫休息。

然而，贤嫔的好心情，在云妍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瞬间跌落谷底。

云妍那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轻易吸引众人目光的绝美面容，对贤嫔来说，简直就像是附在骨头上的毒药，让她寝食难安。

不过，贤嫔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任何异样。用过早膳后，她便支走了殿内的其他宫女，只留下云妍一人。

她心知皇上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驾临，这让她又开始精心打扮起来。她命人将自己的首饰匣子搬了出来，对着镜子，一件又一件地试戴。

贤嫔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步摇上垂下来的那颗颗圆润饱满的珊瑚珠子，语气淡淡地问道：“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我为何要单独留下你吧？”

云妍微微垂下眼眸，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轻声道：“奴婢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只是谨遵娘娘的吩咐罢了。娘娘说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听到这话，贤嫔这才正眼看向云妍，眼中带着审视的光芒。她仔细观察着云妍的神情，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甘之色，又想起之前她极力抗拒去御前伺候的情景，心中稍安。若不是她搬出阿容来威胁，恐怕云妍也不会轻易就范。

想到这里，贤嫔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我就知道，你向来是最忠心的。”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步摇，随后将它递给了云妍，“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总是打扮得这么素净，你就是不听。这支步摇就赏给你了，你这个年纪，还是要打扮得鲜亮一些才好。”

云妍早就适应了贤嫔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也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试探。她立刻俯身行礼道：“娘娘，无功不受禄。这步摇太过贵重了，奴婢不敢收下。”

“你我主仆之间，有什么敢不敢的？赏你你就拿着。”贤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丝毫笑意。

云妍并没有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娘娘已经赏赐了奴婢很多东西，奴婢一直都无以为报。若再收下娘娘的东西，心中实在难安。”

见她真的不肯收下，贤嫔这才缓缓将步摇收了回来。她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指尖在匣子里翻找了两下，最终挑出一支银扁方。这扁方的样式略显老气，上面还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显得更加厚重。

“既然你如此喜欢素净的，那这支扁方就赏给你了。”

云妍看着贤嫔递过来的扁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眼中更没有任何波澜。她依旧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奴婢不能收。”

“收下吧，你若是不收，我心里可要不安心了。”贤嫔再次将扁方往前递了递。

云妍这才轻轻眨了眨眼睛，伸出双手接了过来，“谢娘娘赏赐。”

“既然谢我，那可要经常戴着才是。”贤嫔笑着说道。

“奴婢知道了。”

“起来吧。”

贤嫔见她这般逆来顺受的模样，心情也好了几分。她继续挑选着簪子，在头上试戴着，只是看着镜子里自己面颊有些凹陷的脸，心中依旧有些不放心。

“我看你和容珆两个人太过辛苦，不如我将阿容也升为一等宫女，让她帮帮你们，如何？”

听到贤嫔提起阿容的名字，云妍的手立刻紧紧攥了起来。扁方侧边的棱角硌着她的皮肤，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轻声道：“娘娘，阿容她还小，不懂事……”

贤嫔却打断了她的话，“我记得她和你年纪相仿，还有什么不懂事的？你是不想让她上殿来伺候我吗？”

“奴婢不敢。”云妍只能如此回答。

贤嫔轻笑一声，“你啊，怎的连自己要好的姐妹都容不下？你要是真不愿意就算了，那就要辛苦你好好侍候我了。”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云妍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紧攥着的手，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崩断了自己的指甲。

她拿自己邀宠的时候，用阿容来威胁自己；现在，她又怕自己在皇上面前露脸，还要用阿容来威胁自己！

真是卑鄙，无耻！

云妍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尖，这才勉强压制住心头那滔天的怒火。

贤嫔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早已不复之前的红润，一副畏惧的模样，心中又舒坦了几分。她将一根嵌着珍珠、点缀着翠玉的蝴蝶簪插到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轻笑一声。

“云妍，你说人怎么会有软肋这种东西呢？无论自己飞得多高，最终都难免会被它拖累。”她看着云妍，又笑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妍垂着头，没有出声。

见她如此，贤嫔也不生气，依旧对着镜子娇笑着。

有怨气才是正常的。要是云妍还能对着自己笑脸相迎，她反倒要害怕她心机太深了。

之后，贤嫔感到精力不济，便去休息了。云妍这才终于从内殿走了出来。

因为压抑了太久，她内心早就没有了怒火，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厌倦。

容珆正好迎面走来，看到她面色不好，赶紧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娘娘这里有我！”

“我真的受够她了！”云妍一把抓住容珆的胳膊，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她的眸中却充满了恨意。

容珆一惊，立刻看了看内殿的方向和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