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美人计

“这就是还要做的意思？”
云妍紧咬着唇瓣，贝齿几乎要将那抹嫣红磨出血色，她强压下心中的愤懑，抬起头时，脸上已堆满了顺从的笑意，只能轻轻点头，“奴婢一定好好学。”
接下来的几日，云妍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日夜不停地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反复练习着那些精致糕点的制作，从揉面、塑形到烘烤，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或许是天资聪颖，又或许是被逼到了绝境，她的手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做出来的糕点，卖相一次比一次诱人，香气也更加浓郁。
这天，当一盘盘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糕点摆放在贤嫔面前时，连一向挑剔的贤嫔，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惊艳。
贤嫔拈起一块，细细品尝，那香甜软糯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她抬起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云妍，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做得真不错，果然人长得美，手也巧。”
“娘娘谬赞了，能为娘娘效劳，是奴婢的福分。”云妍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但眉梢眼角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喜悦。
然而，贤嫔并没有过多品尝那些糕点，她只是随意地扫视了一圈，便从中挑出了三样，“梅花酥、凤梨酥和绿豆糕，这三样你明日再做一份。”
她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落在云妍的脸上，语气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送去御前，给皇上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云妍听来，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她头晕目眩，脸色瞬间苍白，连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住了。
她费尽心思、百般周旋，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做些糕点，然后亲手送给皇上吗？
为什么偏偏是她做的？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云妍的脑海中翻滚着，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贤嫔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张御医是贤嫔亲自开口为她请来的，贤嫔绝不可能知道张御医是皇上的人。至于那日在御花园的偶遇，就更不可能了，那日亭子四周都有侍卫把守，根本无人能够靠近。
更何况，如果贤嫔真的知道她私下与皇上有联系，只怕早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如此淡定地与她说话？
“你不愿意？”贤嫔见她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便再次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压。
云妍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她连忙俯下身子，语气惶恐地说道：“娘娘，奴婢手艺粗鄙，娘娘不嫌弃，那是疼奴婢，可奴婢怎么敢将这样粗劣的东西送到御前呢？万一惹得皇上不悦，岂不是罪该万死？”
“怕什么。”贤嫔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可眼底却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皇上会喜欢的。”
云妍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深意，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贤嫔说的根本不是点心，而是她自己！
她想把自己当作礼物，献给皇上？！
甚至连接近皇上的借口和机会，都替她安排好了，这简直是疯了！
震惊之余，云妍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被贤嫔死死地攥住，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她顾不上什么礼节尊卑，也无暇顾及自己的处境，直接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贤嫔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眼中的寒意却更加浓烈了，“你平日里不是口口声声说对本宫忠心耿耿吗？为什么现在连去御前送一趟点心都不愿意？难道你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欺骗本宫吗？”
她紧紧地盯着云妍的脸，继续说道：“自从本宫被禁足以来，就时常在想，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人替本宫在皇上面前求求情，那该有多好。可本宫如今势单力薄，指望不上别人，就只能指望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了。”
她又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云妍鬓角的碎发，动作亲昵，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云妍不寒而栗，“明日去御前的时候，就不要打扮得这么素净了，本宫赏你的那些首饰，都戴上吧，打扮得艳丽一些，也好让皇上眼前一亮。”
原来从贤嫔赏赐给她那只赤金镯子开始，她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
云妍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她厌恶地侧过头，躲开贤嫔的抚摸，语气冰冷地说道：“娘娘，奴婢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皇上又怎么会见我？更不要说，奴婢人微言轻，又怎么可能为娘娘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呢？”
贤嫔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你不愿意？”她死死地盯着云妍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你当真不愿意？”
看到云妍眼中的抗拒不似作假，贤嫔先是一怔，旋即突然“哈哈”大笑了一声，攥着云妍的手猛然收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这可由不得你。”
她猛地拉了云妍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眼中的疯狂之色，终于彻底显露了出来，“你与本宫一样，都恨那个狐媚子刘美人，不是吗？既然皇上注定要宠幸别人，为什么不能是咱们自己人？后宫之中，多少女人为了获得皇上的宠幸，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只为了能够一飞冲天，你可不要犯傻！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
“娘娘，我……”
云妍刚一张口，就被贤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与你交好的，那个叫阿容的小宫女，虽然人不太聪明，却娇憨可爱，说不定皇上也会喜欢。”贤嫔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落在云妍的耳中，却无异于一道催命符。
“娘娘！”
云妍听得心惊胆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镇定，她慌张地开口说道：“娘娘，阿容她，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是啊，那就要看你懂不懂事了。”见云妍终于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贤嫔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她的声音变得不紧不慢，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得意。
云妍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就算阿容去了御前，皇上也未必会见她，更未必会对阿容产生兴趣。
可她敢赌吗？她不敢！
贤嫔现在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以她的偏执和疯狂，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她绝对不能让贤嫔做出任何伤害阿容的事情。
“好，我去！”云妍红着眼眶，目光坚定地看着贤嫔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贤嫔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重新带上了往日的温婉和慈爱，“我就知道你最懂事，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怎么还哭了？”她伸出手，轻轻擦拭了一下云妍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地安慰道，“可别把眼睛哭肿了，这样可就不漂亮了。云妍，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只要你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云妍再次厌恶地躲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是奴婢失仪，让娘娘见笑了，请娘娘容奴婢先回去梳洗一番。”
“也好，你回去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等明日做好点心，让本宫亲自过目之后，你再去御前吧。”贤嫔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地说道。
“是，奴婢告退。”
云妍垂着眼眸，恭敬地退出了内殿，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眼中的泪水瞬间凝结成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贤嫔机关算尽，想要让她去接近皇上，可她也有自己的办法，让皇上不见自己！
——
第二日，云妍按照贤嫔的吩咐，穿上了鲜艳的衣裙，戴上了贤嫔赏赐的玉簪，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带着做好的糕点，来到了贤嫔的面前。
贤嫔再次仔细地打量着云妍，这张脸虽然没有刻意扮丑，却依旧清丽动人，让人心生嫉妒。但除了嫉恨之外，她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满意。
她亲切地将云妍拉到身边，笑着说道：“还是素净了些，不够明艳动人。”说着，便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一根点翠镶白玉的梅花簪子，亲自簪在了云妍的头上。
那簪子的样式别致精巧，以白玉雕刻的梅花为主体，花瓣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外面则用点翠的花朵和红色的玛瑙花瓣点缀，清新素雅，又带着一丝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