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争锋吃醋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秘辛的？”贤嫔满怀好奇地探身问道。

容珆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教导奴婢规矩的阮嬷嬷，早年曾是嘉熙太妃身边的贴身梳头宫女，耳濡目染，便知晓一二。”

“哦？如此说来，你定然精通那神秘的珠颜妆了？”贤嫔果然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趣，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今日就由你来为本宫精心描绘一番，也好让本宫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珠颜妆究竟有何独特之处。”

“奴婢遵命。”容珆柔声应下，话音刚落，却又忍不住抬眸，悄悄地向站在一旁的云妍投去一瞥。

云妍心领神会，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站在角落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容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小顺子那句话说得的确没错，和那些从宫外临时挑选进宫的宫女相比，容珆这种从小在深宫中长大，见识过各种尔虞我诈的女子，其心机和手段，绝非她们所能轻易比拟。

从前，容珆姐姐总是告诫她们要谨言慎行，切莫轻易出头。

可如今，即便她们想低调行事，命运却似乎并不允许。云妍心知肚明，恐怕这春禧宫，以后再也不是容芝一人说了算的地方了。

容珆一边手法娴熟地为贤嫔描绘着精致的妆容，一边轻声细语地将其中蕴含的典故娓娓道来，云妍则在一旁巧妙地穿插着一些俏皮的玩笑话，时不时逗得贤嫔开怀大笑。

唯独容芝，此刻却像一个局外人般，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谈笑风生。她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恼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格外尴尬。过了许久，她终于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贤嫔见状，只是淡淡地劝慰了几句，便让她先退下休息去了。

容芝前脚刚走，阿容便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妍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她，见她如此毛毛躁躁，丝毫没有稳重之态，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向来跳脱，性子也大大咧咧的，极难管教，昨晚上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算账呢！

感受到云妍凌厉的目光，阿容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住脚步，规规矩矩地走到贤嫔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贤嫔一见是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何事？”

阿容还未开口，便忍不住先发出了一声轻笑，随即又迅速瞥了一眼云妍的脸色，这才勉强收住笑意，故作正经地说道：“回娘娘，西殿那位孔答应，今日可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原来，西殿的孔答应为了能够博得皇上的青睐，一大早就精心打扮一番，满怀期待地等候在皇上每日上朝必经的宫道之上，希望能与皇上不期而遇。

可谁知，今日皇上不知为何，上早朝的时间竟然比往常晚了许多。孔答应领着一众宫女，在寒风凛冽的宫道上足足等候了近两个时辰，早已被冻得瑟瑟发抖，浑身僵硬。好不容易盼到皇上的銮驾缓缓驶来，她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语无伦次地向皇上请安问好。

“皇上原本从咱们春禧宫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结果又被她这么一耽搁，心情顿时变得十分不悦，当场就动了怒。那孔答应本就冻得手脚发麻，一时慌乱，脚下一软，竟然在皇上面前重重地摔了个大马趴，真是狼狈至极。这会儿已经被宫人们抬回西殿了，听说皇上还因此给她治了个御前失仪的罪名，禁足一个月，以示惩戒。现在西殿那边哭声震天，乱成一团呢！”

阿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孔答应的窘态，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再次哧笑出声，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这一次，贤嫔并没有出言斥责她，反而听得津津有味，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冷笑，“她平日里最喜欢干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本宫可没有忘记，当初刚入宫的时候，她就曾在春禧宫门口，半路截走了皇上，害得本宫空欢喜一场。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算是她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她眸光一闪，计上心来，转头对阿容吩咐道：“本宫身为一宫主位，掌管后宫诸事，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你待会儿亲自跑一趟西殿，好好问问孔答应，张御医一会儿要过来给本宫请脉，看看她需不需要也请张御医过去瞧瞧？”

孔答应是皇上潜邸的老人，资历颇深，虽然平日里喜欢钻营取巧，但却始终未能怀上龙嗣，膝下空虚。而张御医则是宫里出了名的妇科圣手，尤其擅长诊治不孕不育之症。

让张御医去看孔答应，明面上是关心，实际上却是在暗讽她多年无子，简直是杀人诛心，侮辱性极强。

“奴婢这就去。”

阿容一听，顿时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唯恐天下不乱。容珆见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她有些忐忑地看向贤嫔，轻声说道：“娘娘，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啊？”

“有什么不妥当的？”贤嫔不以为意地反问道，她从铜镜里看了容珆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也该好好跟容芝学学，平日里做事总是这么没脾气，难成大事。”

容珆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应道：“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娘娘今早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催催。”云妍适时地插言道，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嗯……就来一碗碧粳粥吧，皇上最爱喝碧粳粥了，再配上一些火腿青笋，清淡爽口。至于其他的，就让他们随意做些吧。”

一提到皇上，贤嫔果然将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刚才的事情也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云妍笑着说道：“娘娘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皇上，那您自己呢？您想吃些什么？”。

“好啊你个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打趣起本宫来了！”贤嫔柳眉微竖，佯装生气地拿起手中的丝帕，轻轻地向云妍身上拍去。

云妍身手轻巧，灵活地躲了过去，脸上始终带着明媚的笑容，倒看得贤嫔微微有些失神。

“那奴婢就替娘娘安排了吧，您就配上一碗红枣燕窝，滋补养颜，可好？”云妍并未察觉到贤嫔神色的异样，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

贤嫔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容珆，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又像是在开玩笑，“瞧瞧，瞧瞧，这才刚来几天，就开始替本宫做主了，真是个小管家婆。”

“那奴婢就当娘娘您是答应了。”云妍呵呵一笑，福了福身子，便轻快地离开了内殿。

贤嫔透过铜镜，静静地看着云妍离去的背影，随后又将视线移回到镜中自己的脸上，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她微微扭过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容珆，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与云妍，是一道从尚宫局出来的吧？”

忽然听到贤嫔问起云妍，容珆心中立刻警觉起来，她努力保持着面色平静，不露声色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与云妍确实是一道从尚宫局出来的，只是奴婢从前一直在阮嬷嬷身边伺候，负责梳头打扮，与云妍并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贤嫔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她话锋一转，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本宫听说，昨晚上陛下似乎特意问起了云妍的名字？”

容珆心头咯噔一声，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地缓了几分。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确有此事。”说完，她又悄悄地抬眼，观察着贤嫔的脸色，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见贤嫔依旧神色如常地看着自己，她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也并没有多说什么，瞧着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哦？是吗？那云妍事后有没有与你说些什么？”贤嫔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发簪上的一粒圆润的珍珠，状似无意地问道。

容珆垂下眼眸，看着手中乌黑柔顺的发丝，极力隐藏住眼中的紧张之色，语气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说道：“她呀，昨晚一门心思都只顾着为娘娘您高兴去了，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事情，就连身上的伤都忘了。”

“伤？什么伤？”贤嫔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容珆故意露出些许怒气，忿忿不平地说道：“还不是玉康宫那些人干的好事！下手真是黑，云妍两只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瞧着都没一块好皮了。”

贤嫔听得微微一怔，又想起今早一殿的人都只顾着争抢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只有她不顾触怒皇上的风险，第一个站出来关心自己，神情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感动。

“你怎么不早说？这样吧，等下去库房里把最好的膏药拿给她，让她好好涂抹一下。”

容珆摇了摇头，叹息道：“娘娘就算给她最好的药膏，她也不会舍得涂的。今早奴婢劝她抹点药膏，她说怕药膏的味道太过刺激，会冲撞了娘娘，所以一直忍着没有涂。”

贤嫔不禁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真切起来，“她倒是有心了。”说完，她却并没有再提要给云妍找药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