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宿命

战车发出沉重的金属摩擦声，隐藏在车轮两侧的锋利锯片，带着死亡的气息，缓缓地探出了头。

“好兄弟，”魏云锡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决绝，“过往的一切恩怨，就在今天彻底了结吧！”

身着一套银色盔甲的林俊，显然也注意到了魏云锡的身影。他没有佩戴面具，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抹无法掩饰的惊讶之色。

想必，他万万没有料到，魏云锡那双曾经被认为无法站立的腿，竟然能够重新站起来。

更没有想到的是，魏云锡会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踏上这充满杀戮的战场。

不过，林俊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他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双腿猛地用力夹紧战马的腹部，胯下的战马吃痛，嘶鸣一声，马头一偏，径直朝着魏云锡的方向冲了过去。

“魏云锡，今天我就要让你明白，”林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我，林俊，已经不再是你手下那个默默无闻的副将了！”

“我要向你证明，我并不比你差！”

“最重要的一点，”林俊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要向天下所有人证明，我林俊，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

战鼓擂动，战争如同一头蛰伏已久的野兽，在瞬间被彻底点燃。

双方的骑兵，都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尤其是那一路保存着体力的铁浮屠，他们宛如一群没有丝毫感情的杀戮机器，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敌人的队伍之中。

重骑兵，铁浮屠，他们的字典里，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与此同时，索伦人也以最快的速度，将箭囊中的箭羽倾泻而出。伴随着一阵阵如同骤雨般密集的箭矢，麋鹿也开始跳跃着，向敌人的阵营发起冲锋。

司韵茹无力地靠在秃儿的背上，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她遥遥地观望着战场上的局势。

说实话，在数十万骑兵扬起的漫天尘土之中，她凭借肉眼，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那些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以及战马那凄厉的嘶鸣声，却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战场的残酷和无情。

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魏云锡之前所说的那句“此次出征堪比春游”的真正含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战争，残酷而又真实。

“韵茹。”周行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司韵茹那苍白的脸色，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她那微微颤抖的手。

她的手心里满是冰冷的汗水，一片冰凉。

“要不，你还是退得远一些吧。”周行知轻声建议道。

周行知自幼在军营中长大，虽然南疆还算稳定，但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早就已经看惯了这种血肉横飞的残酷场面。

而司韵茹不一样，她只是一个王府里的丫鬟，她所见过的最惨烈的事情，或许也只是被管家打几板子而已。

周行知想要拉着司韵茹退得远一些，但是她拉了两下，司韵茹却依然一动不动。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场上的局势，突然猛地一拍秃儿的脖子，秃儿立刻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

周行知只来得及问一句“你要去哪里”，秃儿便带着司韵茹，一头扎进了那漫天的烟尘之中。

她看了看身边的狮鹫和巨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司韵茹，她根本无法指挥这些动物。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韵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茫茫的战场之上。

“锵”的一声巨响！

林俊手中的长枪，与魏云锡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魏云锡！”林俊发出一声怒吼，他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已经微微扭曲，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魏云锡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长剑猛地向前一送，剑尖直指林俊的咽喉要害。

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他不想与林俊浪费口舌，他只想取他的性命！

林俊立刻回枪格挡，在两匹战马交错而过的瞬间，熊大抬起巨大的爪子，狠狠地在林俊的战马肚子上掏了一把。

原本就对熊大熊二有所恐惧的战马，突然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立刻彻底失去了控制，前蹄高高扬起，向后飞扬，显然是被彻底吓坏了。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领，林俊的反应速度极快。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战车车轮两侧那锋利的锯片，已经无情地切割到了战马的四条腿上。战马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叫，便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林俊立刻做出了反应，他双臂撑住马鞍，借力直接跳上了魏云锡的战车。

与此同时，他扔掉了在这狭小空间内施展不开的长枪，转而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尺。

“魏云锡！你为什么一定要复仇呢？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林俊的声音中，仿佛夹杂着万千复杂的情绪，他的佩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每一刀都毫不留情地朝着魏云锡的要害下手，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在这狭小的战车空间之中，魏云锡几乎无处可躲，但他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扬起手中的长剑，将林俊那锋利的刀刃尽数挡了回去。

刀剑不断地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光四溅，照亮了两人那充满杀意的面庞。

他们两人以前曾经切磋过无数次，对彼此的招数都太过熟悉了。但是，切磋毕竟不是生死搏斗。魏云锡抓住一个机会，长剑猛地一挑。

“刺啦”一声，林俊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紧接着，魏云锡顺势向怀里一带，回转的剑锋如同毒蛇一般，顺着铠甲的缝隙钻了进去，无情地割开了他的肚子。

林俊的动作顿时僵住了，魏云锡手中的剑，已经搭在了林俊的脖颈之上。

“你，不该来！”魏云锡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到此为止，胜负已分。

“魏云锡，你杀了我吧！”林俊高高地昂起脖子，闭上了眼睛，他没有捂住自己受伤的部位，任由鲜血和肠子流淌出来。

他要站着死，绝不屈服。

“你刚才问我，为何不给你一条活路。”魏云锡的声音很平淡，但在这平淡之中，却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悲凉。

“那你又可曾给曾经与你并肩作战的兄弟们，留下一条活路？”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听到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兄弟们的惨叫声吗？”

林俊紧闭着双眼，他的眼皮微微颤抖着。直到魏云锡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魏云锡，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林俊声嘶力竭地吼道。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就不是为了我的兄弟们，能够谋求一条活路吗？我曾经劝说过他们，让他们暂时屈居人下，等待时机成熟，大家再一起出手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