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噩梦缠身

“要我死，是为何？”司韵茹听了大兰子的话，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儿个，带我去拜访陈大叔和周婶子他们，我想去瞧瞧他们。”自打重返永兴府，她便如陀螺般旋转，无暇顾及那些老邻居。

也不知他们在这永兴府，日子过得是否安稳。

大批灾民涌入，可曾扰乱了他们的平静生活？

大兰子原以为，自家主子是打算让她慷慨赴死，谁知竟是要她引路，去会会老街坊。

她差点脱口而出：“主子，您莫不是烧糊涂了吧？”

闪了老腰的大兰子，顿时语塞，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

瞧着已然躺下的司韵茹，她深深叹了口气。

主子是不愿让她担忧，可这样藏着掖着，只会让她更加心神不宁啊。

“在东北，我见到了邵辰夜的另一副面孔。”

就在大兰子心灰意冷，准备入睡之际，司韵茹忽然打破了寂静。

“什么样的面孔？”大兰子立刻来了精神，竖起耳朵。

“恐怖，血腥，泯灭人性。”司韵茹用这三个词，高度概括了她在东北的所见所闻。

“我不太明白。”大兰子困惑地挠了挠头。

在柔然时，她也曾与邵辰夜有过短暂的相处，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成天嬉戏打闹，偶尔还会耍耍小性子。

他丝毫没有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风范，反倒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他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主子这般宽容大度之人，对他做出如此评价？

“当初，我和魏云锡离开平溪村时，曾察觉到邵辰夜身边潜伏着高丽的探子，那时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国与国之间的争端，若是哪个国家没有安插眼线，那才叫怪事。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邵辰夜的手段竟会如此……”

司韵茹蒙着头，蜷缩在被窝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仿佛在瑟瑟发抖。

大兰子心疼地隔着被子抱紧她，轻声安慰道：“主子，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就再也不掺和这些破事了。”

“到时候，我们和大黑、大白它们一起，好好地住在山里，谁也不能欺负咱们。”

司韵茹并未回应大兰子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只是在被窝里睁大眼睛，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她不敢合眼。

只要一闭上眼，那两张完整的人皮，便会在城墙上无休止地飘荡……

翌日，晨曦微露。

阳光洒下金色的光辉。

周寡妇正忙碌着清扫屋子，她的儿子铁柱，则跑去街上和一群野孩子疯玩去了。

听陈大婶说，如今永兴府局势混乱，待战事平息后，或许会开设学堂，到那时，她也想把铁柱送去读书识字。

否则，他整日游荡在街头，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刚把屋内清扫完毕，周寡妇拎起笤帚，正欲去打扫院子，却猛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二丫？”周寡妇惊喜地扔掉笤帚，飞奔过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听说二丫现在改名叫韵茹，而且还成了摄政王的王妃。

“哎呀，你看屋里乱糟糟的。”周寡妇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才打开院门，热情地将司韵茹迎进门。

“嫂子，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司韵茹环顾四周，打量着院子里的摆设，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若非与她有所牵连，周寡妇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又何必远赴他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

周寡妇看穿了司韵茹笑容背后的含义，连忙摇了摇头，柔声说道：“二丫，你可别觉得是我们母子的累赘。”

“我倒觉得，能够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村子，反倒是一件好事。”

她的男人去世后，家族里根本无人庇护她们母子，所以这番话，的确是她的肺腑之言。

并非是刻意安慰司韵茹。

而且，相比于在平溪村时，她似乎变得更加坚强独立，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司韵茹随意地坐在井边，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后开口问道：“陈大叔他们一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自从那天进城时，匆匆见过陈大叔一面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都挺好的。”周寡妇正寻思着家里没有茶叶，该给司韵茹喝点什么，却没想到她自己先灌起了凉水。

她索性拿了两个小板凳，自己坐了一个，另一个则递给一脸严肃，笔直地站在司韵茹身后的大兰子。

“当初，我们连夜逃离村子，陈大叔家的驴也算是个脚力，一并带了出来。”

“可惜你接生的小牛和老牛，因为走得太慢，不得不忍痛割爱，估计是便宜了老周家那几个废物了。”

“不过到了这边，马总兵倒是挺仗义，给了我们一些安家费，我没舍得买牛，而是看中了索伦人的一只小鹿，抱回来精心饲养着呢。”

“索伦人说了，等小鹿长大后，还可以卖给他们，挣点辛苦钱。”

“铁柱现在也懂事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说是要给小鹿找些干草，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你回来了，给他重新起个名字。”

“我现在也能接一些零活了，你看，这是给当兵的纳的鞋底，一双鞋能给我算两个工分呢。”

周寡妇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笸箩，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司韵茹念叨着家长里短。

这个女人一向胆小怕事，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勇气逃离那个闭塞的小山村。

跑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鼓起勇气，走出家门，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养家。

“嫂子这手艺真不错，啥时候也给我做一双呗。”司韵茹随手拿起一个鞋底，仔细地端详着。

“鞋底好说，我倒是想着，什么时候给你绣一套嫁衣。”周寡妇难得地和她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