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牛命关天

司韵茹全然不顾耳畔嘈杂的议论声，一双杏眼紧紧盯着那头气息奄奄的小牛犊，白皙的手掌有节奏地按压着它幼小的胸膛。她急声吩咐道：“快，打盆清水来！”同时，她迅速扯过一块破旧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牛口鼻周围的污物。

　　接下来，司韵茹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老天爷啊！这……这可使不得啊！”小陈婶惊呼一声，双手捂住嘴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只见司韵茹毫不犹豫地用手捏开小牛紧闭的嘴巴，然后，俯下身，朝着里面用力吹气！

　　这正是司韵茹根据记忆中人类急救的方法，为小牛进行人工呼吸。

　　刚出生的小牛，口鼻中充满了羊水和其他污浊之物，即使经过简单的清水擦拭，也只能清洁表面，无法触及深处。

　　司韵茹全然不顾羊水的腥臭，直接嘴对嘴地为它进行人工呼吸，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其实，司韵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真的能救活小牛。但她觉得，总要尽人事，听天命，万一能救活，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小牛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着，她真的不想放弃，想要尽力挽救它。

　　这或许就是司韵茹身上最令人费解的地方。

　　她爱吃肉，却又怜惜动物的生命。用她前世朋友的话来说，就她这颗泛滥的圣母心，就应该是个素食主义者，可偏偏她又是个无肉不欢的吃货。

　　周寡妇望着司韵茹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感激。此刻，母牛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甚至可以勉强抬起头，关切地望着小牛的情况。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被村里人视为“痴傻”的女孩。

　　即便是在小牛已经毫无希望的情况下，她依然没有放弃，还在努力地尝试。

　　这样的人，真的是傻子吗？

　　“二丫，算了吧，别费力气了。”周寡妇心疼地劝阻着司韵茹。

　　作为一个寡妇，她深知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嘴巴有多可怕，那简直是要人命的刀子。

　　她不忍心，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因为救一头牛，再被传出更加难听的话语。

　　“马上就好。”司韵茹抽空回应了两个字，便又继续不停地按压和吹气。

　　汗珠一颗颗从她的额头和鼻尖渗出，鬓角的头发也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因为体力的巨大消耗，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和紊乱。

　　“再来一下，再来一下！坚持住！”司韵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仿佛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最终，她的体力终于到达了极限，两条胳膊颤抖得像是刚刚触过电门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周寡妇见状，急忙扶住了她的身体，让司韵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解下自己头上的头巾，遮住了她裸露的胳膊。

　　“唉，算了，好歹保住了母牛。”小陈婶叹息了一声，转而又露出了笑容。

　　其实，在司韵茹来之前，已经有几个男人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吃牛肉了。

　　周寡妇心有不甘，直接抱住了牛头，以此来阻止那些想要吃绝户的家伙。

　　如今，经过司韵茹的救治，总算保住了母牛，这条小牛犊就当是打发那些坏了良心的家伙了吧。

　　村子里的人很少能吃到肉，即便是一头胎死腹中的小牛，那也是一顿难得的美味。

　　听小陈婶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伸手想要拽小牛，准备放血吃肉。

　　突然——

　　“哞——”

　　一声微弱的牛叫，从原本毫无生气的小牛嘴里传了出来。

　　“活……活了？”大陈婶歪了歪脑袋，满脸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向众人。

　　“好像……好像是活了。”有几个妇女也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真活了！”又有人蹲下身，摸了摸小牛的鼻子，能感觉到清晰的呼吸拂过手心。

　　“快快快，喂奶，让小牛吃奶！”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小牛抬到母牛身旁，母牛抬头看了一眼，又无力地躺下了。

　　众人掰开小牛的嘴，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让它吃上了第一口奶。

　　司韵茹笑了，如释重负。

　　周寡妇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笑了，只有那几个从一开始就惦记着吃牛肉的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司韵茹感觉浑身脱力，大小陈婶一边一个，搀扶住了她。

　　“今晚要把小牛和母牛抬进屋里，注意保暖，估计明天就能站起来了。”

　　临走的时候，司韵茹还不忘嘱咐一声，周寡妇立刻应了下来，眼下不是道谢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这孩子呀……”大陈婶将司韵茹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她其实很喜欢司韵茹。

　　从他们刚被发配到这里时，她就喜欢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好在二丫把牛救活了，要不然靠周家那几个窝囊废，现在牛肉都下锅了。”小陈婶咒骂着周寡妇家的几个男人。

　　那些是周寡妇丈夫的兄弟，因为性子软弱，不敢得罪村里人，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周寡妇被欺负，而没人敢出头。

　　“都是张家那几个坏了良心的东西，他们吵得最欢。”大陈婶也跟着骂了起来。

　　司韵茹想了想，好像是那个头顶一片绿的张二麻子的张家？

　　“婶子，我还不能回家。”司韵茹感觉体力恢复了一点，准备挣脱开大小陈婶的搀扶。

　　“你要干啥去？”大小陈婶都是经常干农活的妇女，力气大得很，司韵茹挣脱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开。

　　“我要去村长家。”司韵茹还惦记着去赵家宝家里弄块门板的事情。

　　大小陈婶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藏不住话的小陈婶率先开口问道：“我说二丫啊，那王玉花咋突然对你这么好了呢？”

　　下午赵家宝两口子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给司韵茹送米去了，这与先前他们经常欺负司二丫的情况简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