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牛命攸关

将那破旧的门板，横在了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锅之上，司韵茹又寻来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砖头，小心翼翼地垫在门板之下，试图寻找一个平衡点。她试探性地压了压门板的边缘，确认其稳固后，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满意的微笑。

身形轻盈如猫般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门板之上，她舒展四肢，如同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般。

铁锅的热力持续不断地向上蒸腾，将门板烤得暖烘烘的，驱散了初冬的寒意。司韵茹舒服地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哼，如同小猫般惬意，随后缓缓合上了双眼。

魏云锡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举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突然，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倒是睡得暖和了，可他呢？谁来关心他？

要知道，这厨房位于房间的东北角，而他的床铺正对着那扇空荡荡的门框。没了门板的遮挡，凛冽的北风会肆无忌惮地灌入，恐怕一夜过后，他就会被冻成一块硬邦邦的冰雕。

“你是打算冻死我吗？”夜幕逐渐降临，北风也愈发凛冽刺骨，魏云锡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这声音中，既有对司韵茹的愤怒，也有对寒冷的恐惧。

“啊？”司韵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睡意。

魏云锡彻底愣住了，她竟然睡着了？

仅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她就进入了梦乡？

他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却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哎呀，忘了你还在屋里呢。”司韵茹猛然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瞧着被寒风吹得满脸通红的魏云锡，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实在是穿越到这个鬼地方的第一天太过劳累，她忙得焦头烂额，竟然连屋里还有个人都给忘了。

魏云锡张大了嘴巴，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很快，他又紧紧闭上了嘴，生怕再灌进一口冷风。

什么叫忘了？

他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会喘气、会说话的活人，怎么就能被她给忘了？

魏云锡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为了他的复仇大业，现在还不能杀了她，绝对不能！

他坚信，小皇帝派她来的目的，一定是想方设法把他给气死！

他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你等着啊，我去找人赔咱家门板。”司韵茹将身上的单薄衣衫裹紧，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房间。

一出门，司韵茹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浓重的暮色如同轻纱般笼罩着整个村庄，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她掐指算了算时间，自己大约是上午八九点钟左右穿越过来的，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和那该死的炉灶搏斗，竟然连时间都忘了关注。

司韵茹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挣钱，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第二件事就是摆脱现在的身份，恢复自由之身，最好能和魏云锡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至于第三件事，那就是雇一个手艺精湛的厨师。

一路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司韵茹加快脚步，朝着赵家宝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传入她的耳中。

“哞——”

“哞——”

又是一声更加凄惨的嘶鸣。

司韵茹猛地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声音的来源。

“可能是牛吧。”按照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来推断，牛应该是平民百姓能够使用的重要的大型牲畜了。

村子里有牛，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她很快就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这牛叫得也太惨烈了吧？简直就像是遭受了酷刑一般。

“二丫？”

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传来，一名中年妇女见到司韵茹站在路中央，也停下了脚步。司韵茹认得她，她是陈婶的妯娌，村里人都称呼她为小陈婶。

“小陈婶，你听见牛叫了吗？”司韵茹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从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好像那边住了六七户人家，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牛发出了如此凄惨的叫声。

“是周寡妇家的牛，难产了。”小陈婶一脸惋惜地说道：“可怜那周寡妇了，丈夫刚死，就靠着这头牛养活家里呢。”

“谁承想啊，这牛也快不行了。”

“怪不得听着这么惨。”司韵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小陈婶，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这孩子，你去干嘛？”小陈婶知道司韵茹和魏云锡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简直是惨不忍睹。

可大家都是穷苦人家，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或者粮食来周济这两个被流放的罪民。

小陈婶见司韵茹要去周家，心里暗自猜测，她是不是也想等着牛死了，然后分一杯羹，吃点牛肉？

不过，小陈婶这次猜错了，司韵茹其实是想去帮忙接生。

虽然在前世，她只是一个宠物美容师，但她经常与兽医打交道，有时候遇到特殊情况，也能给猫猫狗狗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

而且有一次，她还遇到过紧急给一只小泰迪接生的情况。

想着左右都是四条腿的动物，也许身体构造的区别不会太大？

司韵茹没有过多犹豫，一转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周家的方向跑去。

小陈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根本跟不上司韵茹的步伐，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才勉强跑到了周家的小院子外面。

院子正中，一头体型健硕的母牛正痛苦地躺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气息微弱，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旁边，一个年轻的少妇正紧紧抱着牛的脖子，声泪俱下，悲痛欲绝。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在她身旁，站着一个大约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哭得鼻涕都流进了嘴里，却浑然不觉。

“我来看看。”司韵茹拨开围观的人群，径直走了过去。

她硬是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朝着面容憔悴的周寡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蹲在了母牛的旁边。

见她竟然伸手触摸母牛的肚子，众人不禁感到好奇，难道她还能给母牛接生不成？

周寡妇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她原本长得清秀动人，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可惜的是，此刻根本没有人关注她的容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头奄奄一息的母牛身上，等着它何时咽气。

很明显，他们都在等着吃绝户。

已经哭得浑身无力的周寡妇不明白司韵茹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一个傻子，又能做什么呢？

她不敢心怀期望，因为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但内心深处，却依然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期盼。

万一，万一司韵茹真的能给牛接生呢……

母牛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即便面对陌生人司韵茹的触摸，它也无力反抗，只是用那双硕大的牛眼，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