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孽缘起

夜色如墨，山风呼啸，吹得林间树影婆娑，宛如鬼魅般舞动。山菱霞将怀中的物件紧了紧，这才注意到沈峥带着几名暗卫，气喘吁吁地赶到她身边。“属下救驾来迟，让姑娘受惊了！”沈峥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愧疚。

山菱霞目光扫过他们，强撑着身子站直，语气冰冷地吐出几个字：“这几个死士，彻查。”

“是！”沈峥立刻应下，随即上前搀扶住她，眉头紧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怎么观朗全带她出来一趟，竟会落得如此狼狈？山菱霞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淡淡道：“先回去再说吧。”

想死的法子千千万万，寻死简直易如反掌。可她不甘心，她就算要死，也要将那些恨之入骨的人，一同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尸骨未寒，他却能坐拥天下，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她无法回去，他也休想安生！

沈峥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回将军府。甫一安顿，山菱霞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刺杀山葛寒的胜算。

主要人物并非绝对不能死，但绝不能轻易死去。宿主若执意要杀主要人物，自身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什么惩罚？”山菱霞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极有可能，会是一命换一命。

系统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因为你属于书中的外来变量，过度干预剧情，极易造成世界崩坏，这便是系统对你的惩罚。

她本就是个该死之人，可这本书的剧情，因为她的出现，早已面目全非。早在她承认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便已承受了剜心之痛，那不过是系统给她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山菱霞闻言，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她也不想继续挣扎，相互折磨。既然攻略无望，她便愿赌服输。

但她绝不会如此可怜巴巴地赴死，她就算化为厉鬼，也要将山葛寒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上拽下来。

她之前之所以没有对观颉渺和山葛寒下手，是因为不值得，她的目标是攻略观朗全，然后回到原来的世界。但现在既然已经没有回去的可能，她便不会再放过他们。

山菱霞独自待在院子里，没等来想见的人，却等来了霍氏。霍氏是来给她添妆的，一见到她惨白的脸色，立刻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出去游玩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山菱霞摇了摇头，霍氏便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冰凉的手，关切地说道：“是不是和观朗全吵架了？他也真是的，你都还没嫁过去呢，也不知道让着你一点，还急匆匆地就带人回凉州了，这像什么样子……”

这可不是简单的吵架啊，山菱霞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抵这婚事也要告吹了，到时候难堪的还是霍家。

“母亲，观朗全他……”她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霍氏打断。

霍氏安慰道：“你别替他说话了，他做事一向稳妥，已经和你祖父舅舅他们都说过了，说是凉州有要务，这才不得不赶回去，还要准备你们的婚事，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

“他没有说要退婚？”山菱霞眉梢一挑，急忙问道。

“退婚？退什么婚？”霍氏立刻追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婚姻大事，岂能当成儿戏！”

既然观朗全没有主动提及，山菱霞也不便多说，只得含糊地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口角，我还以为他还在跟我怄气呢。”

霍氏向来对女婿的要求极高，闻言立刻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他比你年长几岁，自然要多让着你一些。若是此时还与你置气，这种人索性不要嫁了。”

霍氏离开后，山菱霞看着源源不断地送进院子里的嫁妆和摆件，心中五味杂陈。或许是因为知道她即将出嫁，这些日子以来，将军府上上下下对她都格外和善，尊敬又礼貌。

山菱霞看着这些，心中却更加烦闷。观朗全居然没有退婚，那她嫁过去之后，两人岂不是要相看两厌？

但她很快便想明白了，她现在可是有“身份”加持的，如今观朗全要娶的，不是山菱霞，而是代表着整个骠骑大将军府的嫡出小姐，观菱霞。

观菱霞身后所代表的，是整个邕州的势力。

原来如此。

她说呢，观朗全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娶她，没有直接将她杀死在荒山野岭，就已经算是他格外开恩了。

山菱霞无奈地叹息一声：“差点忘了，这只小狼崽子，可是长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心眼子。”

婚期一日日临近，山菱霞心底的慌乱也越来越强烈。她到底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观朗全？尤其还是在大婚之夜。

但看着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为了她的婚事忙碌不停，她又不忍心出言阻止。她如今就连坐在廊下，看着那些枯黄的落叶，都会觉得难受，心绪难平，就像是有一口气堵在心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终于，盼来了大婚之日，将军府也变得热闹非凡。邕州城的小郡主出嫁，对家家户户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山菱霞也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拒绝。

毕竟，观朗全是她自己亲手挑选的夫君。

她是带着整个霍家的荣耀出嫁的。

亲自护送她前往凉州的，是霍芸灀。外面的车辇早已等候多时，人群熙熙攘攘，等山菱霞回过头时，霍氏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还是忍不住又走了回去，繁重的裙摆拖在地上，她紧紧握住霍氏的手，轻声说道：“母亲，别再哭了，我还会回来的。”

霍氏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打断她，说道：“既然嫁过去了，就要好好过日子。霍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别害怕。”

“好。”山菱霞笑着点了点头。山葛寒说得不错，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紧紧抓住。或许是因为她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爱，所以才对霍氏更加珍重。

她不屑一顾又无比渴望的东西，观菱霞生来便拥有。

她被下人搀扶着上了车辇，最终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离开了邕州。她是嫁过去的，所以婚宴将在凉州举办。

一想到观朗全临走时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一场盛大的婚礼，还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羞辱。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药瓶，那是那瓶见血封喉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