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醋意

“菱霞，你自幼便与你父亲一同长大吗？”云茴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山菱霞闻言，略微偏头，瞬间领会了她话语中隐藏的担忧，嫣然一笑，解释道：“我自小便与观朗全一同长大，自小便跟在他身边，读书习字，承蒙他悉心教导。平日里，他除了研读经史，批阅策论，也会抽出时间来教导我一些东西。后来我到了邕州，也跟着舅母学习如何管理下人……”

听她如此说，云茴这才放下心来，心中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期生活在谁的身边，便会沾染上谁的习性。观朗全本就是个心思深沉之人，难怪观菱霞也跟着如此，总是带着几分小心谨慎，防备心极强。

随后，云茴又与山菱霞闲聊了一些关于沈尧的趣事，这才起身告辞离去。不过，她始终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以男装示人。山菱霞还记得当初沈尧曾戏称云茴为小白脸，想到此处，不禁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过去了数日。山菱霞经过再三思虑，最终还是决定提笔给霍氏写一封信，将自己愿意嫁给观朗全的想法告知于她。毕竟，这等终身大事，理应禀告父母才是。

就在她刚刚写完信，正耐心等待着墨迹风干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下人略带惊慌的声音，“郎君，郎君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山菱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连忙抬起头朝窗外望去，却只看见一片墨色的衣角，如同一阵疾风般掠过。难得见到观朗全如此匆忙的样子，山菱霞不禁挑了挑眉。转眼间，观朗全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间里，带着一路风尘仆仆的倦色，眼底还隐约可见一丝血丝。

“观朗全，你怎么……”

她的话还未说完，观朗全便箭步上前，逼近她，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眼，极力压抑着眼底翻涌的怒火与疯狂，声音低沉而危险，“山菱霞，我听说你背着我在院子里偷偷养了个男人？”

山菱霞闻言，顿时满头雾水，心中疑惑，这是从何说起？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观朗全口中的“男人”指的应该是云茴。也不知是哪个消息闭塞的下人如此禀告的，但她并没有立即出言辩解，而是故意露出一副慌乱的神色，故作为难地说道：“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好啊，你解释，我洗耳恭听。”观朗全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大概是他给予山菱霞最后的体面了，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巧舌如簧，为自己辩解。

山菱霞微微挪开视线，缓缓说道：“她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我一时心动，便忍不住将她带了回来……”

观朗全闻言，目光越发阴沉，语气冰冷地问道：“有多好？又有多顶？”

山菱霞不过是想逗弄逗弄他罢了。在她看来，像观朗全这样的小狼崽子，还是要适当吊着一点，才能让他更加上心。于是，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观朗全的脸颊，柔声说道：“观朗全，你怎么如此憔悴了？莫非，你觉得她比我好看？我也不过是被她的皮囊一时迷惑，犯了一个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山菱霞！你简直——厚颜无耻！”观朗全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大概是他能对山菱霞说出的最重的话了。爱一个人，即便是说着狠话，也要想着如何哄好她，给自己留下一个可以退让的台阶。即便面对她，半个难听的字都要硬生生咽下去。

“你别生气嘛，你只要亲眼瞧见她，自然就明白了……”山菱霞说道。果然还是不能逗弄得太过火，若是真的把他惹生气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的话还未说完，观朗全便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山菱霞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险些将上面的两本书碰掉下来。观朗全的吻异常凶猛，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缠绵与温柔。从前的观朗全，待她如似水柔情，亲吻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调情一般，带着一种禁欲又克制的美感。试探的时候青涩又小心，带着呵护和小心翼翼。

而如今的观朗全，则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带着浓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仿佛要把她揉碎一般。山菱霞娇喘微微，似乎想要推开他，观朗全却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甚至连吻都带着一丝恼恨。

半晌，他将脖颈抵在她的肩上，闭上双眼，粗重地喘息着。在寂静又充满书香气息的书房里，就连一向脸皮厚如城墙的山菱霞都觉得有些脸红。她偷偷地抬眼去看观朗全，小声说道：“观朗全，你别喘了……”

少女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带着两分羞赧，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格外动人。观朗全闻言，微微侧过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即便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让山菱霞疼得轻呼了一声——她就说吧，她就说吧，小狼崽就是小狼崽，果然还是会咬人的。

“观朗全，你弄疼我了……”山菱霞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那我下次轻一点。”观朗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山菱霞闻言，顿时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这简直就是虎狼之词啊。

她正打算和观朗全好好解释一番的时候，忽然，帘子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津津有味地嚼着嘴里的栗子糕，含糊不清地问道：“二位，下人说你们喊我？”

观朗全的身子猛地一僵，缓缓地直起身子，有些狼狈地侧过头去。待他转过身，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云茴时，一时间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却是恼怒，是对山菱霞无可奈何的恼怒。

最后，观朗全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将云茴打发走了。两人重新回到书房，山菱霞这才关切地问道：“此次去见徐昭，情况如何？”

“还不错，他虽然有些顽固，但并非迂腐之人。”观朗全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山菱霞又继续说道：“凉州太守有问题，连带着几个和他关系密切的官员，我都暗中帮你揪出来了。就算不能打草惊蛇，你也要多加留意。”

观朗全对山菱霞向来是十分信任的，当初决定将她留在身边，也有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山菱霞虽然没有一直过问军政要务，但她心底却拎得清轻重缓急，也颇具警惕之心。于是，观朗全笑着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山菱霞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将观朗全拉到书桌旁，拿起早已晾干的信，笑着说道：“我今日便给母亲去信，商议我们的婚期。”

观朗全闻言，微微一怔。这件事，他在去云州之前就一直在筹划着手，只是想着先稳住徐昭，然后再慢慢来，没想到山菱霞居然主动提起了。

“这种书信，自然是由我来写才是，若是你写了，母亲定会觉得是你逼迫我的。你我的婚事，热不热闹的并不重要，但霍家人必须全部到场。”山菱霞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