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情丝乱

山菱霞只觉心底涌起一阵酸涩，百感交集，难以言喻。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猝不及防地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想要拭去，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曾经，在她被迫杀人的时候，在她遭受凌辱的时候，在她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的时候，她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因为她不觉得苦，她知道自己肩负着重任，不能倒下。

然而，此刻，当观朗全对她展现出如此深沉的爱意时，她却忍不住泪如雨下。

过往，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怀揣着各自的目的，与她虚与委蛇，甚至想要利用她。而观朗全，却怀抱着一颗真挚而温柔的心。

他知道她所遭受的苦难，他会比她更加难受；他知道她受了委屈，恨不得能够代替她承受一切。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爱她胜过爱自己。

可这样的爱，对于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山菱霞来说，无疑是一种难堪。她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猎手，如今却爱上了自己的猎物，这叫她如何自处？

她爱观朗全啊！

这份爱，并非是被那些甜言蜜语所迷惑，而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克制和压抑之后，依然无法平息的汹涌情感。

“观朗全，我们成婚吧。”山菱霞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观朗全的眼睛猛然亮了一下，仿佛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但他很快便压抑下心底的狂喜，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说过，我希望你是真的……”

“我愿意。”山菱霞踮起脚尖，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声音压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愿意嫁给你，真心实意的。”

她是真的想要嫁给观朗全，渴望与他携手共度未来的每一天。

呼吸交错，少女的声音如同一阵阵清风，带着丝丝甜意，不断地冲击着观朗全的耳膜。他微微一怔，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紧紧地回抱住她的腰，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山菱霞，别玩我。”

他曾亲眼见过她与霍芸灀表明心意，这件事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中，让他既羡慕又嫉妒，心中充满了酸涩。可如今，山菱霞竟然真正地愿意嫁给他了，他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喜悦。即使是在这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他也依然想要给山菱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山菱霞看着观朗全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甚至觉得，他可能连他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她有些不安地搂紧观朗全的腰，心底充满了忐忑。因为她知道，观朗全最爱她的时候，或许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而且，到时候的情况根本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她无法保证观朗全对她的爱意能够一直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平，她永远无法预知这个数值会在何时发生波动。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及时提醒道：人物观朗全，攻略进度；80％

山菱霞攥紧了他的衣襟，沉默不语。

为了观朗全的事情，云茴还是特地从京城赶了回来。山菱霞这才得知她前往京城的原因：她是去京城游玩的。虽然她的母亲是京城人，但她从小就生活在云州。这次来到京城，却在城郊意外地遭遇了山匪。

她原本打算投奔父亲的故友，却因为女扮男装而被误认为是刺客，遭到追杀。最后，她才不小心逃到了镇国公府。山菱霞听着她的讲述，心中感慨万千，她的经历也真是够曲折的。但是，云茴这个人在书中的设定非常简单，她就是一个为了给观颉渺铺路而存在的角色。

系统曾经将她称为“为观颉渺生、为观颉渺死的好闺蜜”。山菱霞当时听了，只觉得十分可笑。这个世界仿佛就是围绕着观颉渺一个人而运转的，所以总有人为了她前赴后继、赴汤蹈火。可是，凭什么？难道只有她观颉渺的命才是命吗？

她希望云茴能够过得好，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她有她自己的权利。

没有人生来就应该为了某一个人而付出全部。

正因为如此，爱和真诚才显得更加可贵。

观朗全已经拿着拜帖赶往云州，去拜访徐昭。云茴却懒得回去见她的父亲，干脆和山菱霞一起留在凉州游玩。她说，所谓的引荐，也只不过是引荐而已。她不会帮观朗全多说一句话，能否得到徐昭的赏识，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他无法得到徐昭的认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而且，徐昭也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轻易改变自己立场的人。

云茴看着凉州壮丽的风光，不禁感慨道：“要是沈尧在这里就好了。他那么喜欢跑马，肯定会喜欢这里的。京城的马场太小了，大多是世家子弟为了玩乐而建的，跑起来一点都不痛快。”

听到她说起沈尧，山菱霞还有些恍惚。她认识沈峥和沈尧已经很多年了。

久到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兄弟俩都不是那种很会来事的人。他们年纪很小的时候，吃不饱饭，家里的亲人也几乎都死光了。他们是从那个易子而食的年代活下来的，其中经历的凶险可想而知。山菱霞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也发誓要效忠于她。

易子而食啊……横尸遍野……在那个方圆百里都难以找到活人的残酷时代，能够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那时候，如果不是山菱霞去办差，他们两个多半也活不下来。她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两个瘦弱的少年，饿得面黄肌瘦，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山菱霞对他们很感兴趣，她问他们想要什么。沈尧显然是饿坏了，他说想要很多红烧肉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而沈峥却和她讲了一番大道理。山菱霞听后，对他说：“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山菱霞稍稍敛下眼底的神色，带着云茴去看凉州的赛马场。

两人漫步走在赛马场上，云茴忽然侧过头，看着山菱霞，问道：“菱霞，你这样千方百计地从皇宫里逃出来，有没有想过后果？你自己的后果，还有观朗全的后果。”

山菱霞的眼底没有任何的动容，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行事。我的心告诉我，留在山葛寒身边，让我非常不痛快。”

“可我觉得陛下很喜欢你。”云茴轻声说道。

“我不会犯贱的。有些东西，无论多爱都无法抵消。”山菱霞斩钉截铁地说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就是无法忘记，有些伤痛就是无法释怀。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山葛寒所做的一切。